终于,这场闹剧在褚、逢二人到来后迅速结束,看戏的人还意犹未尽,一个劲儿地感叹这皇家八卦就是劲爆。
满楼的理中客,借事由针砭时弊,望眼兴衰。
只有徐星轸一人望着李澈一离去的方向沉默良久,或许是同样波折的家庭变故引起了共鸣,她对这个一直走到门口无人处才偷偷抹泪的倔强少年心生怜悯。
邻桌的士人还在激烈讨论,可话题却从时政演变成了公主秘辛,桃色轶事,风月过往。
原本徐星轸就有些醉酒上头,在听到他们的这番话后,更是恶心到干呕。
可不等她发作,曲嘉茗便率先起身掀了他们的桌。
怎么了这是?
徐星轸还处在发懵的状态,却听他说:“你们这群游手好闲,爱好清谈的理中客,我呸!自己在家妻妾成群,在外香臭不忌的,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谁啊?”为首的那人似乎是被戳中心虚,“这么替公主说话,难道也是公主的座上宾?”
“你说话给我客气一点!”
“到底谁先不尊重的?”
……
两边越吵越激烈,徐星轸属实不知他为何这般激动,或许是和公主府有生意往来吧,但这也太引人注目了些,已经有人朝这边看过来了。
徐星轸连忙过去制止,这一晚上可真够热闹的!
“你们别吵了……”
她一个人的声音微弱,压根儿架不住这群粗嗓门的男人们。
“别吵了,我……”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大门,待看清来人后差点吓掉魂来,于是连忙迈过脸去,“我……呕!”
好巧不巧,她吐了,吐了对面清谈文人一身。
全场焦点在此刻聚焦于此,徐星轸垂着脑袋连连摆手,意思是让曲嘉茗帮忙道个歉来,谁知曲嘉茗会错了意,当场拽住她就往外走,并潇洒地甩下两张银票。
“小爷赏你的,以后管住自己的狗嘴!”
徐星轸被曲嘉茗扯着走,胃海不断翻涌,颇有再创辉煌的潜质。
她微微抬头,只见门口站着的周大娘子和一众周家兄弟姐妹,连忙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你,你先走吧!”她连忙甩开曲嘉茗,不想从正门离开,“我忽然有些内急。”
“哎,你吃了不少酒,我一会儿送你回……”
他话还没说完,她人已经一溜烟儿地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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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轸从后厨溜出来的时候,还被那择菜的婆子狠骂一通,说是隔壁街要饭的来偷东西。
徐星轸低头看了看脏掉的素衣罗裙,一时无法反驳,竟还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温酒入肠,一见冷风,醉意更上三分。
雪盖五寸,脚踩上去便咯吱作响。
徐星轸刚走了两步就弄湿了鞋袜,她扶墙钻入一条小巷,缓和好久才渐渐压下胸口处的那股恶心劲儿。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瞥见不远处的巷口附近蹲卧着一个黑咚咚的玩意儿,不知何时出现,也不知是人是鬼。
她压下喉间的尖叫,壮胆往前走去,然后猛地伸脚一踹。
“啊!”
那黑咚咚的玩意儿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握住她的脚踝,顺势一捋,她那只湿透的鞋子便离了脚。
徐星轸重心不稳,当场栽了过去,跌入一个酒味四溢的温热怀抱。
而那怀抱在接住她时,有一个东西却脱手而出,磕在墙上,在静谧的深巷里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
“你压到我了。”那男子闷哼一声,难耐地说道。
雪色朦胧中,徐星轸清楚地看到那张醉态十分,却又占尽风流的脸。
“荆,荆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