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街边放慢脚步走着,聊了几句平常。
许双每当说话时,侧眼看向身旁人,都会感受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触动。
身边人比她高半个头,身姿很高挑,在灰色风衣的修饰下显得人更是修长了。墨色的直发随风扬起几缕,整个人从上至下透露着高知与深不可测的城府。
可许双知道,这张深沉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柔软的心。
——这是她和她认识将近七年得来的结果。
许双第一次跟聂升认识的时候是在N市九中,许双高一那年。
那一年高中还分文理科。还没分科时,聂升是她们班的化学老师。
那时的聂升和现在没什么变化,那时也是一袭黑色直发,鼻梁架着一副细银框的眼镜,穿衣风格多以衬衫和风衣为主。
在所有高一年级的教师里,她是气质最优越的一位,以至于刚开始上课时,常有同学看着她讲课看得走神。
但她并不太合群,常常独来独往。
响了铃声准时下课,不会做过多停留。除去必要的交流之外,不会再多提一句话。
许双是班级学委,包揽收发作业的任务,有几次去教师办公室放作业,都看见了办公室老师其乐融融聊天,只有聂升一个老师独自坐在工位批改作业的场景。
后来从老师嘴里探到点口风,得知是她太过高冷且不给面子,没人想热脸贴冷脸,她自然而然就脱离于人群了。
聂升的课上,从不透露和交谈关于知识点以外的信息,到点就走毫不停留。
所以第一个学期,聂升是她们眼中最神秘的一个老师。
到了第二个学期,班干部出了点矛盾,重新打乱竞选,许双就成了化学科代表,也就和聂升有了接触。
“老师,这是我们班作业。”
有一次,许双搬着作业到办公室。
“嗯,放这吧。”聂升正在批改上一个班级的作业,用红笔一连扫过练习册上的题目,速度很快。
许双放下作业册,细心地看见了聂升手上有几道细小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划伤了。
但她看了一眼正在工作的聂升,没有说话,先离开了办公室。
练习册改得很快,上午送去,第二节下课的大课间就能发下来。许双去拿作业时,在桌子上留了张便利贴。
后来聂升下完课回到办公室,刚好看见了许双留的字条。
——“今天我看到您的手受伤了,带了几张创可贴来。繁忙之余老师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呀^ ^。”
高一(7)班,许双。
听办公室在场的她人描述,那一天聂升站在工位前,看着这张字条看了很久。
自那次之后,她们二人开始熟络。
许双学习上碰到不懂的问题会拿去问她,而聂升都会悉心解答。
包括到后来的分科、学习提分、高考报志愿,都有聂升的一份力。
六七年的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许双就从高一转变到了如今的大四,眼看马上就要脱离学生身份走入社会了。
在此期间,许双一直跟聂升有联系。
只是有时候聂升很忙,偶尔会凭空消失一星期至半个月。许双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也没有过问太多,碰到沉底没回的消息,只需要一直等就好了,
因为聂老师每次都不会让她的等待落空。
夜色笼罩着整座城市,繁华的霓虹灯在夜中发光闪耀。道路上车水马龙,车辆的前后灯一黄一红,与街边店铺的灯光一同杂交辉映。
到了晚饭时间,许双和聂升去吃了饭。
吃完饭的两人就走在街边,手中握着一杯奶茶,边散步边聊天。
等累了想找个地方坐坐,许双就带着聂升走去一座楼的楼顶,坐在水泥砌成的墙上眺望繁华的城市。
这个位置人少风景却很好,她平时也来这个地方坐。
“这个地方很不错。”聂升看着风景说道。
许双点头,“是,我平时也常来。”
“这里人少很安静。每次心情不好或者是烦躁的时候,我都习惯来这里坐坐,让风把自己吹清醒。”
聂升侧头,“心情不好怎么也没见你跟我说,我说不定能帮上什么。”
“老师你也很忙的嘛。”许双笑了笑,“而且我用了你之前告诉我的方法,效果很好。我每次心情开始烦闷就会按你的方法练习深呼吸。”
聂升听完,安心地点了下头,“那就好,情绪是可以控制的。”
许双也跟着点头。
还想说些什么,一阵风拂过来。
“呃。”
许双闷哼了一声。
聂升:“怎么了?”
“没事,可能眼睛进东西了。”许双揉着眼睛。
聂升凑近了一些,提醒她,“不要揉,试试用力眨眼。”
许双放下手,按照聂升的话尝试了几次,转了转眸子再睁眼,异物感已经没什么强了。
手再擦过眼角,感受到了明显的小颗粒,应该就是刚刚进眼睛的沙子之类的。
她刚想说可以了,抬眼就发现聂老师已经挨近到了跟前。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她的眸底。
什么时候......离得这么近了。
那股沉沉的冷香变得格外明显。聂升那双浓色的眉眼在夜色下少了几分利气,被昏暗光线渲染得有些柔和。许双心跳停滞,慢慢睁圆了眼,看着她墨玉一般的瞳眸,不由望得更深。
直至聂升笑了一声。
许双听得很明显,她的笑是很轻的气音。
只见聂升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眼底含着笑意,出口提醒她。
“许同学,你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