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她都算在了父亲和他身上。

“对不起。”他忽然说，眼中浮现出歉意，“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主动与你说。我想明白了，正是因为我一直隐瞒自己的事，所以才会导致你到现在才知道我是北山之人。这都是我的错。”

韩谷习惯了藏在心底。

这不是他的错。

薄止余心想，更何况，他也有隐瞒对方的事情。

随着时间推移，这些秘密和隐瞒自然会逐渐剥开云雾，两个人会成为彼此最亲密无间的人。

他一直这么认为。

不过，难得见韩谷这般直白诚实的乖巧样子，薄止余含糊的嗯了两声，没有打断对方。

他温柔的笑了笑，“都过去了。”

他们的对话并没有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就算是当着雅官和御林军，当着仇敌的面。

薄止余仍然高兴的问韩谷，“我还没有问，你愿意和我成亲吗？”

看到对面清冷的人儿染上赤红的色彩，也温和的笑了起来，随即点头，“我愿意。”

没有人能抵抗这一刻的欢喜，和与心爱之人成亲相比，其他的麻烦都变得不那么要紧了。

薄止余抱住了他，听着两人的心跳声。

然后，韩谷悄悄的在他胸口写了几个字。

好吧。

看来今天能不能顺利成亲，还得看天时地利人和.....薄止余不想浪费时间，他毫不犹豫的抬头，对外面的人喊道：“帮我问一下太后娘娘，我二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准备婚礼！”

韩谷看着他笑。

......

拜堂，洞房。

太后听着太监的唱词，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简陋的喜堂和相貌相配的两人，思绪在旧事中沉浮回转。

少女时期的她对待婚事充满了幻想，在父亲的指点下，她一早就锁定了天家的皇子。

先帝活泼，北山帝沉稳。

这两个人，她都觉得不错，一时之间难以决定。

直到一纸圣旨完全没有征兆的将她赐婚给了先帝，虽说省得她再纠结着选谁，可成亲的当晚那个活泼的皇子就丢下她前往关外。

拜堂？

她和公鸡拜了堂。

洞房？

她躺在洁白的手帕上，一夜难眠。

直到第二日进宫敬茶，她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北山帝和北山王妃，才总算从钝痛中转醒过来。

她怎么能不记恨这两个男人。

北山帝早就知道先帝会提前开溜，敬茶当日二话不说的跪下，而高祖亲自操起戒尺，将他的脊背打烂，命令他必须留下子嗣才能离开京都。

先帝跑了，北山帝就跑不了。

天家必须留有后代。

两个兄弟在无言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但却牺牲了她的利益。看着沉稳疏离的北山帝，她的口中似乎溢出了鲜血，愤怒又不甘，但却也无能为力。

出嫁后，她的日子就只剩下等待。

漫长的等待。

那个时候，她虽然生气，却还抱有一丝丝希望，她希望先帝能够全须全尾的回来，与她完成婚姻中最重要的环节。

——哪怕是他回来时会带别的女人也无妨。

太后想，就算他带着其他女人的孩子回来，也无妨。

她作为林家嫡长女，受主母风范教育，自小众星捧月，在皇宫行走间，仪态得体，姿容万千，本就从来也不拘泥所谓情爱。

但情爱可以成为工具。

所以她写信，她写了密密麻麻的信送到边关。但是先帝异常冷漠，第一封信回来就是一纸和离文书。

她一开始很抓狂，寄出了无数信件，一时怒斥痛骂，一时哀求婉转，一时女儿情思，一时娇柔做作。

这般许久，先帝的第二封信总算寄了回来。

一张白纸。

太后顿时清醒了，这个男人无法沦为她情爱的工具。

他心里一定有人了。

那时，她愤恨又憎恶的想，等到她发现是何人，一定要将他/她扒皮吞肉、挫骨扬灰！

只可惜，当太后真的发现了先帝心底的人时，他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她就算再怎么折磨那人，他也看不到了......

“封礼，记录！”

雅官们欢呼一声，将新婚小两口众星捧月的簇拥到帐门口，要送到婚房里去。

太后跟着站起来，似乎有些出神，她眼前也不知道浮现出哪一个人的身影，直到她愣愣的走出主帐也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