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时刻,在外面找郎中显然不现实,能够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韩谷平生第一次后悔当初没有跟着那个女人多学一些医术,因为那个女人的原因,在离京后,他坚决的放弃了这个特长。
那个女人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堂而皇之的对他下毒。
韩谷竭力尝试为薄止余降温,他知道火毒之源来自下腹,在吃过药粉后,他就将人抱到了露台外面。
没有多加犹豫,清冷的眸子微微闪烁后,他就伸手将薄止余身上的衣衫尽数褪去,在药性驱使下,就算是冬夜他们也不会受到风寒。
但很快,韩谷就发现也许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双手的动作根本唤醒不了对方,就算是他也褪去衣物,颤抖着将那人拥入怀中。
薄止余不住的咳嗽,勉强将眼皮掀开一条缝隙来,可涣散的眼神已经暴露了失去意识的事实。
求求了。
再努力一下。
韩谷脑海一片空白,他嘴唇颤抖,伏下身子,优美纤长的脖颈埋在他的耳侧,声音低哑中满是无错和委屈,“求你。求求你了。再试一下,再努力一下……”
他已经脱的干干净净,几乎是以不堪的姿势在投怀送抱,身体内的火毒早已在此刻发作。
然而,那人却好不留恋的拒绝了他,抛弃了他,丢他一个人在这漫天星空下,让他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孤寂和绝望之中。
雪花纷飞,到了后半夜越下越大,覆盖在他们两人身上,仿佛借着这一夜,让没有缘分的他们也拥有了一夜白头的机会。
一辈子,真是个美好的词语。
韩谷拥抱着怀里的人,缓缓将唇印在了对方冰凉的眼睛上。似乎忆起初次相见,也想到了很久很久的以后,他们站在院里,给小毛驴刷洗身子,品尝美食,分享有趣的话题......
晨曦微光渐亮。
一夜过后,江南城从此改名换姓。
吴刚大将军率领北山营大军进城后,就地驻扎,军纪严明,不扰民,不进民宅,不私取百姓之物,备受赞誉。他们在雪夜攻城,以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几乎无损伤拿下城池,逆天捷报传遍天下。
北山叛变已成事实。
南朝上下哗然轰动。
这件事的诸多细节后面还会慢慢发酵,如今暂且按下不表。
在府县宅邸处,吴刚正在收拢军部,清点战利品,在得知江南城一富商主动带人保下粮食若干,且自愿捐出,不由开怀大笑。
“赏!”
他说。
紧接着,又有捷报传来,江南城府县士兵共约五千人众,除将军自裁外,其余部将均主动纳降。
“好!大善!”
“将军,捷报——!”
吴刚极为满意,这南边的官场乃至百姓果然都温顺的跟绵羊一样,比想象中的阻力一成都不如,更远逊色于北方胡虏的骁勇善战。
当然,也不是说就能高枕无忧了。
想想秦浩那个死样子,说不准,这江南城里就有跟他一样表面笑嘻嘻,背地里阴死人不偿命的可憎家伙。
许多念头在吴刚脑海中转了一圈,但当务之急的,只有一件事,他派人将吴海带来,目光如电,问道:“事到如今,你可别告诉我,你们仍然没有找到北山世子——!”
何止是北山世子。
整个偌大的江南城,韩谷、吴江都不见了踪影。
吴刚后来倒是派人找到了在街头出现的薄止易和方雅,两人衣衫不整,神色恍惚,衣裳下摆还留有血迹。
薄止易解释:“这个是在和敌人作战时,所溅上.......”
方雅欲言又止。
对于这两人,鉴于之前的种种因果,吴刚直接做主给予了一定优待。
他听闻薄家嫡子在此次破城中不幸丧命,便请示了薄母,将薄止易改到了族谱嫡子名下。后赐予薄父官身赏赐,又命他们迁去北京,入北朝为官,虽说暗地里其实主要是为了请薄母回去,但这些喜事一连串砸下来,已让薄府上下满门喜气,早已经病秧子小少爷忘之脑后。
就连薄母也抿唇,拨动佛珠,没有提及 。
尽管首战大捷,可是随着秦浩带军队前往两淮河谷之地,与吴刚行抵角之势。今年的雪又越下越大,终究这场由北山发起的战役陷入了长达三个月的僵持之中。
历经旱灾、洪涝、大雪,底下的百姓早已怨声载道,在战线周边的原住民拖家带口,远赴千里往京都逃难而去,所形成的数目据说足有万众。
声势浩大,逼近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