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脸色微动,眼底露出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
吴江则专心致志要从把脉的手段上获取方雅的真实身份,尚未察觉这位送饭而来的壮汉自打进来后,就没有出去。
薄止余率先拿起汤勺,夸赞了一下蟹粉粥的地道。
看着吴海将蟹粉粥的汤勺送进口中,吴大眼底寒光一闪,手背青筋暴起,蓄势待发。几息后,吴海抱着肚子俯下身子,下一刻,他手里的短刀,直刺此人胸口。
这时,吴江就算察觉到不对,也来不及了。
“啊!”突然看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光四溅,方雅连连尖叫着站起身来,他双腿一哆嗦,瘫倒到了靠墙的位置。
见到他如此不堪的姿态,吴江还来不及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脸色煞白,立刻起身惊道:“不对!你不可能是他——你不是北山——”
他话没说完,吴大快步上前,猛的当喉一刀,抹掉了死人性命。
“诶!”薄止余张口本想阻止,但眼看吴江已然断了气,只好无奈作罢。
看方雅脸色惨白,他顺手脱去纯白的裘衣,盖在了面容可怖的尸首之上。
方雅看见他的动作,一个激灵,忙不迭爬到他身边来,紧紧抓着他的衣袖,闭上眼,口中发出害怕的呜咽声。
“行了,你以后得习惯一下。”薄止余皱皱眉,以后要打仗了,见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说完,他看向吴大。
“真是惊险。好在我赌对了,二位才是真正的北山军营中人。”
......
将琴弦擦干净后,韩谷本欲沐浴更衣,但他将水挑进桶中刚打算褪去衣物。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声音让他立刻紧张起来。
他熟悉薄止余的敲门声,往往随性子没有节奏。但外面此人十分守礼,敲出三段一长的动静后,就乖乖立在门外等着。
韩谷抿唇,在二楼窗户处探出头,再三确认,才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曾在春桂宴上有过一面之缘。为何会来此处找他。他迟疑了片刻,才下楼去,隔着门,对外面冷声道:“公子莫不是来错了地方?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焦则敲了半天门还以为没人在,想要离开时,终于听到了动静,忙激动的答应道:“韩公子?是韩公子吧。”
韩谷蹙眉,
又听焦则道:“是薄家小少爷让我来的。他说,让我在离开江南城前,过来知会您一声。”
韩谷怔了一下,他将门打开。
焦则在看清楚门后的人后,愣了一愣。那双眼眸清冷出尘,素衣长袖,全身上下散发着不似凡间的美感。
......宛如广寒宫的仙子。
韩谷蹙眉问他,“他让你来说什么?他人呢。”
焦则有点晃神,但好在还算完整的说清楚了情况,没有让韩谷干着急。听焦则说完,才明白原来是薄止余担心战乱将起,所以想让人将他送到乡下躲避,他不由好笑。
“那,你现在就打算走?”
焦则忙摇头,“不,倒也没有那么急。只是,我听闻北山军夜行百里,据说明日晚间就能抵达江南城下了!”
“最迟,明日一早,必须撤出城内。”
这会江南城人人自危,不少普通百姓都在拖家带口想要逃出到乡间去。
韩谷思索了片刻,若是北山军正常进城,他就不用再独自回北山府,见过吴刚叔叔,自然会派人护送他。
但是,怕就怕北山军抵达前,秦浩率先带军队进驻江南城。到时候,乱战将起,他若在城内暴露身份,定然会给吴刚叔叔攻城造成巨大麻烦。
韩谷一面思量该如何自处,一面告诉焦则,“我不需要,我不会离开此地。”
焦则以为他是不舍得离开薄止余,忙道:“这样。我明日清早走之前会再来一趟。这段时间,您可以和小少爷商量一下。他肯定不希望您出事。”
对面的公子露出清浅的笑容,但很快消失,
不过,那惊艳脱俗的姿容面貌深深印在焦则心底,一眼万年。在离开后,他还觉得有些不舍,忍不住频频回头。
他暗暗发誓,明天定要说服薄小少爷带着这位公子离开是非之地。如此姿容绝貌,沦落在这乱世之中,唯恐会成为祸事。
他甚至不切实际的幻想,若是带着对方回到乡下,带小少爷先天不足撒手人寰,那他是否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目送焦则离开后,韩谷在心里想。
那人平日散漫不经心,但实际上,却是个极为妥帖之人。
这种暗中的默默付出,让他倍感温暖,某种念头情不自禁在胸口酝酿,上楼之后,他想到回归北山之事迫在眉睫,不忍的在屋内踱步。
指尖在熟悉的物件上一一拂过,这里的一桌一椅,一枕一套,都是出自他之手。
韩谷又忍不住走到书房里,找到柜子里那副亲手为薄止余描绘的画像,放在桌上准备铺开。
余光瞥到李庆早上走前,留下的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