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是.......古人。
“行了。让你帮忙带我找白天那个刺客尸首。到地方了没?”薄止余打住这个话题,看向前方。这地方有点陌生,虽然也在薄府内,但原身似乎从未来过。
李庆轻车熟路,上前打开栅栏门锁,一面往里,一面解释道:“这里平常会关一些不听话的奴才。”
薄止余:“......”他沉默了,跟着面前的李庆一路往里走。这地方就是个破旧的院子,苔藓丛生,一看就不常有人来。
薄家行商,名声诚善,平日里应该也不会故作打骂蹉跎仆人的事。
薄止余暗暗松了口气,抬头看到李庆打开了上锁的一间屋子。他忙跟上去,就看到了一具尸首停在房间中央。
“少爷?”李庆看着薄止余直接上手去扒拉尸首的衣裳财物,眼睛都直了他愣神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去帮忙。
“这是什么?”
还以为会和在山上碰见的那群人一样,翻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但薄止余和李庆却很快在这具薄府内的尸首上,翻到了一个印章。
走到窗户跟前,借着月光,他打量了一下,看到一个类似天字样的印记。
不过,这个天字旁边怎么好像还多了一个繁复的笔画。
薄止余正琢磨着,就听到身边的李庆道:“少爷,这好像是天使印章啊?”
天使印章?
薄止余心中突突作响,他紧缩眉头,思绪万千。山上那群人是北山王的人?可分明有两方对立的势力,莫不是两虎相争。
而且这可是在江南城境内。
虽说他们都不懂仵作之术。但紧接着,在薄止余大胆提议下,李庆动手扒掉了这具尸首的衣裳。
进入视线中,是一具刀劈斧砍遍布伤疤的身体,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贼人。
薄止余深吸一口气,确认是军卒无疑。
......
晚来风急,秋雨骤然而至。连绵的阴雨让整个南方水土都变得泥泞不堪,官道各处泥石堆淤形成堵塞难进的形势。
而这一年,是新帝元年。
韩谷平日里经常噩梦。梦中,南方的宫墙是红色的,瓦是琉璃金的,而在那高高在上的金銮殿上,挂了一串由南海明珠联成的帷幕,幕后则坐着一位尊荣非凡的女人。
这肃穆、阴冷、宽阔的大殿之上,除了他、她,还有尚未年满十岁的幼帝。韩谷微微低下头,将额头贴近冰凉明亮的玉砖之上,能看到自己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眸。
殿上,太监尖声宣读着对北山王未前来纳拜的降罪诏书,言辞昭昭,长篇大论。
韩谷慢慢心神涣散,直到念至最后一段话,内容峰回路转,其叵测之意犹如晴日轰雷,骤然在他耳畔乍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登基以来,四海升平......广纳才貌品德兼备之人,充沛后宫。现北山王之子,钟灵明秀、貌比潘安、且腹有诗书,具备贤良之名。朕心悦之,特册封为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韩谷难以置信的僵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如此匪夷所思的场景,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更可笑的是,他看到龙椅之上的幼帝远远的指向他,满脸不满。
“怎么还没有发作。母后,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
幼帝声音稚嫩,仿佛根本不明白这一切代表着什么含义。但正是这样不经意流露出的阴谋,让他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雷电击中。难以抑制的哽住喉咙。
想到自己入殿前的那杯御赐之酒,韩谷内心的防线彻底寸寸崩塌。
父王,您的顾虑是对的——
“呼——”
他在黑暗中猛然坐起,急促的喘着气,白皙的脸颊往下,寸寸肌肤遍布红痕。但在这潮湿寒冷的秋季,分明不可能被热到。
然而韩谷吐息之间,尽是灼热。
光脚匆忙跳下软榻,他捂住额头湿发下的一双眼睛,几步冲进另一个房间。那里摆放着一桶冰凉的洗澡水。
翻身进去后,刺骨的寒冷和灼热的火毒形成强烈的冲击。几乎能让韩谷晕死过去。
他勉力保持清醒,指关节用力的按着桶边,身子不断颤抖着,汗水顺着迷乱的双眸,一点点滴落在了桶中。
直到外面的天色慢慢亮起,韩谷才逐渐停止颤抖,接着他疲惫的爬到床上,陷入沉睡。但紧缩双眉,似乎仍沉浸在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
恍惚间,韩谷似乎听到了楼下毛驴喷气的响声。
一下一下,很有规律。
除此之外,他仿佛听到了薄止余将口中叼着的草芥取下,用带着绒毛叶片的一端,冲着小毛驴不住的上下挥舞。
一段不连串的歌谣在耳畔响起。
“呜啦啦啦火车笛,随着奔腾的马蹄,小妹妹吹着口琴,夕阳下没了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