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
吵闹的声音就已经将整个红楼掀翻了起来。薄止余迷迷糊糊的,脑海里还梦到一个场景,是原文的一段描述。
【在新房内,大哥的腰间挂着新夫郎纤细的腿脖子。皮肉之上绽着粉嫩的花儿,让他无限的联想到自己不断咳出的血痰子,令薄止余一阵头晕目眩。
他目光紧盯着,哪怕是不知觉手心里被指甲掐出了血印子。
这到底是梦吗?可摇晃的床顶,还有方雅的低吟声,几乎就近在耳畔!】
原文里,由于薄止易和方雅在新房里的暗通曲款,原身后来经常做这种绿帽子梦。梦里面,什么类型的play都有。也不知道作者是不是为了迎合什么特殊人群的特殊兴趣。
在第三视角看了片刻,薄止余不耐烦的控制了原身的梦境。既然是梦,他随手抽出刀刃也很合理,对着两个起伏不定的□□,他上前两步,手起刀落,一下子穿了副对子。
呸。
现实里当背景板,梦里还能强迫他不成。
提刀刺的正爽快,却被屋内的动静吵了起来,他睁开眼,先是目光沉沉的环视一周,然后抬手捂唇。
一口血,当堂咳出。
“……”
薄止余无语片刻,他缓缓坐了起来,顺了口气,冷冷道:“大哥,一早火气这么旺?难道是昨夜没睡好?”
薄止易被那一眼的气势怔住了一瞬,话赶话又忽略了这一点陌生的古怪,“你竟还好意思说。新婚洞房,你跑到了花楼痛快。让方雅一个人独坐到天亮。”
“......咳。”
“这种事让外人知道,还道我薄家子弟皆薄情寡义之徒,败坏家族门风,让我薄家上下蒙羞!”
“......咳。”
“还不赶紧爬起来,滚回去跟我向父亲认罪!”
“……咳!”
三句话,薄止易说一句,他就得咳一次。不光是薄止余脸色愈发难看,就连薄止易的脸色也难看极了。
前者不耐烦这在背景板里的咳血人设,而薄止易只当这个弟弟在故意气他。
“好好好。”
他怒极反笑,“你这是故作虚弱,好拿乔我吗?来人,拿荆条来!为人长兄,弟弟肆意胡闹,我怕是不得不请家法了!”
人头攒动,光影闪烁,这雅致的房间外不知什么时候聚满了人。
薄止余捂着嘴,余光一瞥,大抵认出来这些不少都是与薄家有生意往来的富家少爷,估计听闻动静,都跑过来看热闹。
这原文作者是懂的,山河破碎的时代背景,就容易在这水乡里养出一群烂了根的败家子孙来。
薄止易这个薄家长子发话,很快就有人跑去找荆条了。
听到风声的李庆这会才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往楼上冲,抬眼就看见有人将荆条送到了大少爷手里,顿时激动的不行。
“大少爷不可啊!——”
李庆鬼哭狼嚎的声音突然出现,倒是吓了薄止余一跳,他面色潮红,一扭头,在自己赤色的衣裳上又留下浓厚的一口。
薄止余:“……”
这设定太诡异了,人咳成这样,他居然眼不昏手不抖,甚至还觉得早上起来饿得慌。
狗系统威能,果然厉害。
李庆冲上前,一把抱住薄止易的大腿,哭爹喊娘的说起薄止余的身子骨,把他说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似的。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不忍。
薄止余:不至于,真不至于。
李庆哭喊,“要打就打我吧,大少爷,把小的打死也无妨。小少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伤了长辈的心啊。”
李庆是主母娘家派来的仆役,卖身契在京都曹家手里,薄止易断断不会真的将他打死。
薄止余心里暗暗夸奖李庆胆子大会来事,他犹豫着当下该做出什么反应,此刻他还没想好,今后当个什么类型的……布景板。
虽说人群中,撺掇薄止易的好事者有不少,但他尚留有一丝理智。知道薄家方举行完冲喜的大事,若将这个幼子打坏了身子,恐对名声不利。再者,主母娘家恐绕不过。
多方思量下来,手中那荆条高高抬起,又落了下来。
落下时,薄止易火气尚存,微微侧过身去,终究是在一无辜物件上落了一条深深的烙痕。
他故作不忍,长长叹气,“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整理好衣裳,尽快跟我回去。你别忘了,早上还有要给家中长辈奉茶的规矩!”
薄止易甩袖离去。
薄止余喉中翻腾的痒意总算消停了下来,他思量了片刻,翻身站起。他把正在驱赶看热闹人群的李庆叫了过来。
“......少爷?”李庆泪眼汪汪,很为他委屈。
“赔付那个,这里的事交给你处理。”
薄止余指了一下桌上的古琴,正是它代替原身承受了这一鞭。原文里,薄止易这个狂暴易怒的家伙没少想打原身,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原身身边的人或物替他遭了这一难。
否则作者可能也说不清,明明是随时要死的绿帽子背景板,怎么被打了一顿,还能身残志坚的活着吧。
这种有恃无恐的感觉不错,薄止余低声笑了两下。他抬步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经意看了雅间朝内的一角。
那里有个不大不小的茶水室,一截青衣角暴露了主人的位置。
哦。
看来不只是他在给别人当背景板。
……
韩谷在外面有人推门时就忙躲了起来,他紧蹙眉头,后背贴着靠里面的墙,但作为茶室,这里能下脚的空间不算大。
眼看这屋内进来了一个薄家大少爷,而外面敞开的门外面,站着了一群人在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他额前隐隐发汗。
眼下,韩谷最不希望的就是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万一出现一个见过自己的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双眸焦躁的注意着薄止余的一举一动,攥紧双手,期盼着所有人尽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