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众人瞧见一棵几乎快死掉的柳树,看上去脆弱不堪,在温暖的春风中仍旧显得摇摇欲坠。
男子瞧见那棵快枯萎的柳树,咽了口口水,连女侠都不愿意再喊,而是强撑着不堪的骨气吼道:“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一个外乡人,多管什么闲事!我又没惹你,狗拿耗子,呸!”
“你还敢骂姑奶奶?!”小姑娘怒极,一脚又踹向那人的后背,然后一只手伸去准备提起他往河边拖时,子夜却开了口:
“女侠息怒,孙大哥于我夫君确有恩情,放了他吧。”她似是不愿意再看到他,而这位孙大哥被小姑娘放开那一刻就片刻不歇地跑了。
小姑娘仍旧心有不甘,眼神追着那跑了的中年男子,却看见一柄熟悉的剑。
她顺着剑望去,执剑之人十分年轻,面色冷淡,她喜出望外:“贺大哥!”
贺今羽虽然觉得她面熟,却想不起来她是谁。
她连忙走上前去,才发现他身侧站着一个极美的女子,她愣住脚步:“贺大哥,她是谁?”
祝来月总觉得这个桥段似乎在什么话本中见过,略有些无奈,等着贺今羽的答复。
谁知贺今羽根本就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你是谁?”
“贺大哥你可能没见过我,但是我认得你这把剑。白羽剑,和我姐姐的流星坠是一对的,当初贺伯父来聂家定亲时我见过。”
贺今羽终于知道了眼前这个小姑娘正是父亲信中提到的聂家次女聂棋缘,细看才发现她和她长姐聂琴机在眉眼处有几分相似。他勉强寒暄了几句,看上去不大自然。
聂棋缘似乎对他身边的祝来月更感兴趣,又问了一遍他们之间的关系。
尽管两人都表示只是朋友,她还是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心存怀疑。若是贺今羽做了对不起姐姐的事,她回去可得跟姐姐告状。
祝来月见她大有揪着这事不放的架势,于是便向子夜提问,转移视线,她问道:“子夜姑娘是本地人士吧?不知可有听闻近日多人失踪一事?”
子夜面露难色,“我不太清楚此事,姑娘还是向旁人打听吧,子夜家里还有些事,恕不奉陪了。”她不给几人追问的机会,匆匆离开了街上。
旁边围观的百姓中有几个热心的告诉了他们事情的原委:此次失踪事件的第一个受害者正是子夜姑娘的丈夫谈居林,子夜姑娘日日伤心,自然不愿意与旁人提及此事。
而宗主给贺今羽的受害者名单中也正有谈居林这个人。
此时天色渐晚,几人先回了客栈用饭,贺今羽和祝来月围着四方的桌子面对面坐着,而聂棋缘坐在他们旁边一侧,夹在他们之间死死地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两人被她盯得发毛,没怎么吃几口就异口同声地说要回房歇下了。聂棋缘紧跟着两人上了楼。
一夜无话,翌日,三人各有安排,各自离开了客栈。
聂棋缘此来除了协助贺今羽解决失踪一以外,最主要的还是为当地大夫授业解惑。她来到小镇上为数不多的一家医馆内,表明身份后,大夫看着面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十分意外,但聂家的决定不会有误。
在问了一些难解的问题之后,几位年过花甲的大夫彻底相信了来人的身份。
于是他们向聂棋缘诉说了一件事:“聂小姐,镇上有一例疑难杂症,我们医术不精,看不出是何病症,还请聂小姐与我同去,为他治病。”
她随着年迈的大夫来到患者家中,开门的是患者的小女儿,不到十岁的模样。
小孩子总是不擅长伪装自己的喜恶,她看到来了大夫,顿时垮了脸,也不招待他们。而带聂棋缘来的大夫对此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聂棋缘也不会和小孩计较什么,他们直奔目的,来到患者所居的屋内。屋内陈设简陋,除了必要的家具以外什么也没有,而那些家具看上去也十分陈旧。
她上前去看躺在榻上的患者,他面色如常,身上有一股浓厚的酒气,像极了醉倒的人,若不是他已经昏迷了快四日,恐怕连大夫也要这样认为。
她搭上他的脉搏,与常人无异,只是身子有些虚,并无任何病症。
聂棋缘连说了好几声奇怪,然后发现那名大夫正以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可她却说不出所以然,正有些骑虎难下时,患者的妻子走进了房内,“大夫,我家郎君怎么样了?还是醒不了吗?”
聂棋缘看到来人,她的脸色蜡黄,脚步虚浮,显然身患旧疾,她灵机一动道:“姐姐,你看上去比你的夫君更严重些,我来替你把把脉。”当她想把手搭到她身上时,却被那个瘦弱的女子躲开了。
她眸光闪躲,面露羞赧道:“小姑娘,你还会看病啊。”
“原来你是不相信我的医术,虽然我医术确实比不上我姐姐,但你放心,绝大多数病症对我来说都是小问题。”
一旁年迈大夫也替她作证。
“不,我并非信不过姑娘的医术,只是……”她支支吾吾,脸变得越来越红,她看看老大夫,又看看跟前衣着富贵的年轻小姑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