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两个月没回家，秋否回到别墅时这次却意外的一点没乱，四处都很整齐干净，他轻手轻脚的走到二楼，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悄然透过门缝看了眼房间内的景象。

黛辞忆正对镜描着眉，今天化了副特别精致的妆容，衬的原本底子就极佳的容貌更添了数分，但可惜的是最后一下眉笔不小心描长了一点点，黛辞忆盯着镜中那张美丽的面孔，沉默了两秒，忽然掰断了手中的眉笔，狂躁的把原本精心摆的整整齐齐的梳妆台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秋否无声的叹了口气，就知道还是这样。

听到推门声，黛辞忆缓了两口急促的呼吸，透过镜子看向门口。

“呵，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垂下眼看着地上摔落的东西，忽然沉静了下来，俯身拾起一只口红。

“我又发疯，把那张照片撕了。”她这句像是自言自语般，语气有些遗憾又有夹杂着一丝释然。

秋否靠近蹲下身帮她一点点捡起：“那不是挺好。”

黛辞忆又失控的把刚拿起来的东西扔到了地上：“可是只有那一张了，只有那一张！！”

“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和他有关的都没了，都被我毁了。”

“扔哪了？”秋否问道：“我给你拼回去。”

“不可能了…不可能…”黛辞忆又开始捂着脸落泪：“很碎很碎…回不去了，什么都回不去了。”

“你们都恨我，对吗。”

秋否轻轻摇了摇头：“你恨所有人，所以也觉得所有人都和你是一样的。”

“我想啊，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不正常，我只能装，但是有的时候真的感觉很累很累，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呢，不过说来也很奇怪，我就是恨不起来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从一开始就奠定了注定一生都正常不了的轨迹，永远无法跟正常人一样。

“如果非要说恨的话，我只恨你当年最后一刻要收手的决定，没能提早十年淹死我，你自己的未来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烂，肯定会轻松一些。”秋否漫不经心的勾唇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微弧度，幽幽的看着黛辞忆：“你觉得是自己心软，不，你只是不想给自己心理上再添一层负担。”

“杀人的负担。”

黛辞忆呼吸不自觉的抖了两下，刻意拉长延缓，显得自然一点。

秋否端起手边的一只笔筒，轻轻盘摩着上面起伏不平的雕花。

“你更怕的是万一他有一点有回头的想法，却无法接受一个亲手弄死自己骨肉的女人，你怕亲手断了所有的后路，但很可惜你赌输了，他永远不会有再回头看你一眼的可能，所以也就证明当初收手是你这辈子最最错误的决定。”

“你有两次最佳的机会的，每次都差一点点，可是每一次你都放弃了，客观来说，我真的觉得你挺蠢的。”

黛辞忆蹲下身闭着眼捂住耳朵：“别说了！！！”

“所以啊，这种事情，你有心却不敢。”秋否放下笔筒，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我敢，我替你做了你不敢做的事。”

即便捂住了耳朵，还是能模糊听到声音，一字一句像着了魔一样往她耳中钻，黛辞忆失控的大吼道：“你会偿命的！！恶心！！！”

“当然会啊。”秋否满不在乎的笑笑：“可我都不知道要偿多少人的命了，其中也包括你吧，妈妈。”

“那我可一定要死的惨一点，才还得上你们所有人。”

说完秋否转身离开了黛辞忆的房间，按照惯例检查了一遍房子的各个角落，确认都没有需要收拾的地方。

其实对于黛辞忆经常咒自己死的事早就没感觉了，换句话说其实活到现在接触的每个人都说过类似的话，所有人都希望他死，可能自己确实该死吧。

但也不完全，就像………唯一不同的寒言朝。

所以他时常在思考，仅仅为了一个不希望自己死的人，就放弃了原本对未来的打算，到底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