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请我喝一杯桑椹酒吗?”
“好。”
桑椹酒是胥国最富盛名的果酒,因度数不高且口感酸甜,深受当地男女老少的喜爱,城中大大小小的店铺都有售卖。
林烟带徐行走进一个临街的小店,点了两杯桑椹酒和两碟桑葚酸奶粽子,然后寻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因是冷食,二人刚落座,食物便端了上来。
徐行抿了一口果酒,抬眸望向林烟。
她正垂着眼,用小银勺将碟子里的粽子慢慢捣碎,虽是平常的动作,她却极富耐心,像在复原一件古代真迹那般认真。
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纵是窗外风雨骤变,她也能置若罔闻,更何况是眼前之人。
这样的林烟,最是吸引徐行,却也最能令他却步。
这一刻,徐行只觉胥国真冷。
下了雨的胥国,比下过雪的梓州还冷。
梓州的五月,自是不会落雪。
可胥国的五月,雨季才刚开始。
徐行突然有些懊恼,他不该来此,更不该见林烟。
纵是见了,也只该远远地瞧上一眼。
绝不该打扰她的。
——
林烟最是不懂社交,不会寒暄,也不爱寒暄。
通常,对方不说话,她便也没了声。
安安静静的挺好,何必绞尽脑汁,寻些没营养的话。
可面对徐行,她好似变了一个人。
绞尽脑汁,想寻个话头,却始终寻不到。
而他,也一反常态地没有打破沉默。
果酒眼看就见了底,粽子也只剩下最后一勺。
比残羹冷炙更冷的,是她的心。
林烟抬眸望向徐行,他的视线早已转向窗外,定定地望着某处,眼底是猜不透的情绪。
这一刻,她惊觉,他们早已越走越远。
她看到上万根细密的针,猛烈而又尖锐地刺向心口。
密密麻麻,不留一丝喘息的机会。
过往的十二年,就像黄粱一梦。
梦醒,皆作泡影。
她不该忘怀,更不该沉迷。
可是,既是梦境,又有何惧呢?
最坏,不过破灭而已。
“最近,我时常想起一些往事。”林烟缓缓开口。
徐行睫毛一颤,微微侧目,视线仍落在玻璃窗上。
林烟没有停顿,摩挲着被染成烟紫色的玻璃杯壁:“我小时候不会跳绳,每次比赛都是倒数第一。我不甘如此,便趁着大家午休,躲在教学楼后面的那片荒地上,偷偷练习了一周。后来的跳绳比赛,我蝉联了三年的第一,一直到小学毕业。”
她弯起唇角,笑道:“你看,只要我想做的事情,一定会用尽全力。”
“喜欢你,也是一样。”
林烟的声音很轻,几乎被窗外的雨声淹没。
徐行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视线仍旧没有转移,好似并未听到林烟的告白。
至于林烟,她也并未看向徐行,目光仍盯着玻璃杯。
“我喜欢你,但我要留在胥国。”
那日的雨,下得极大,几乎洗刷了整面的临街玻璃。
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
玻璃窗上,映着女子的脸庞。
玻璃杯上,映着男子的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