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像是有人扛着音响在地板上哐哐跳舞似的,把人说话的尾音都晃成了波浪号。
似乎为了解答他们的疑惑,摇滚乐十分及时地在门口响起,还有一个青年热情的声音:“嗨,中也,听说你这次出任务带回来一个黑发美女,还是抱着回来的哦,哪呢哪呢?”
说话的人是旗会阿呆鸟,中也的同僚和好友之一。
“嗯,我也听说了哦。”
“还有我哦!”
“我也——”
“咳。”
几道魅惑/好奇/虚弱/冷淡的声音同时响起,五个大男人把卫生间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后面又冒出来两颗脑袋,一个和中也一样戴着黑帽子,一个带着保暖用的棉帽。
“……”
七个人不说话,默默看着屋里这一幕。
中也慌张跨了半步,将只有一米二的太宰挡在身后,心中后悔。
到底为什么上厕所的时候不关门!!!
中也强装镇定,脸上浮现怒色:“胡说什么啊,根本没有什么美女好不好!还有,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我可不记得邀请过你们。”
他一面说,一面走到门口,砰地一声关上门,眼神如X射线般无差别扫射一圈,企图用愤怒威胁他们闭嘴。
阿呆鸟挠挠头,顾左右而言他,语气带着暧昧的笑:“你刚刚是在…?”
七颗脑袋又齐刷刷看向他。
中也冷哼一声,靠门插兜道:“没看见吗!捡了个小孩回来,我在教他上厕所呢。”
外科医生举着点滴,认真道:“中也,你可能捡了个智障回来。”
其他人均一副一言难尽但非常认同的模样。
闻言,中也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他连忙低头掩饰,再抬头,又是一副冷淡平静的模样:“我知道,没办法。”
-
另一边。
太宰治偏头盯着门,嘴抿成一条直线,鸢色眼睛里像是藏着一只烧死的黑猫。
刚才,中也在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后,下意识松开扶住他的手,片刻也没有犹豫就扭头离开。
现在,中也在外面和他们有说有笑,听声音似乎有七个人,聊个没完,讨厌的小狗一次也没想起他这个被丢在厕所行动困难的伤员。
解决完,太宰治托着打了石膏的腿艰难挪动到洗手台,冰凉的水擦过指缝,润湿手上已经结痂的细小伤口,看起来就像手上爬了几条恶心的虫子。
他毫不留情揭下褐色伤痂,无视从皮肤组织渗出来的细小血珠,拖着腿一点一点挪动到门口。
门口靠着一个人,他知道是中原中也,动作轻微迅捷打开门,想要中也在地上摔个狗吃屎。
但中也的身体反应速度比豹子还要敏捷,迅速站直身体,微微回头,看见太宰。
目光相撞,太宰脚步踉跄一下,朝着中也怀里倒去。
中也一惊,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住晕倒的孩子,把对方抱在怀里。
“喂,你这混蛋怎么了啊,”中也担心道,“刚才还好好的吧!”
他就离开不到三分钟,太宰治就从刚才生龙活虎讨人嫌的死样子变成这种风一吹就晕倒的娇滴滴样?
太宰没说话,伶仃的手攀上中也手臂,伤口的血珠洇进衣服,在中也的白色衬衣上落下夺目的红。
见血了,那是有点严重了啊。
中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将怀里脆弱的玻璃人抱起来,朝着床边走去。
他没看到,将头窝在他肩膀处的太宰治,黑发遮住眼睛,面色无比苍白脆弱,但嘴角轻轻上扬一个像素点,那是小孩子做坏事得逞时候特有的笑。
暗杀王魏尔伦看到了。
瞬息间,谁都没察觉到,一把枪悄无声息指着太宰治的额心。
暗杀王魏尔伦眼神和枪身一样冰冷,朝着面前的黑发少年道:“你接近我弟弟有什么企图。”
“啊,什么?”中也闻声回头,大惊失色,连忙用手掌抵住枪口,“哥你干嘛呢,太宰治虽然讨厌了点,但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他能干吗?!”
第一印象害死人,在中也心里,太宰治就是那天凉月下那个看起来又脏又呆无家可归的流浪黑猫,根深蒂固实在难以动摇。
“他会害了你。”魏尔伦毫不退让。
“怎么可能?!”
兄弟俩谁也不退让,目光在空气里交锋,焦灼的氛围如有实质般笼罩着周围的空气,一时谁也没有出声。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握住魏尔伦的手,慢慢往下压,兰波柔声劝道:“中也已经长大啦,他的事情就让他自己选择吧,有你我在旁边看着,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枪口放下,但中也和魏尔伦的面色依然不太好看。
既然是魏尔伦和中也对峙,那就属于家务事范畴,旗会几人面面相觑去,不好插手。
窝在中也怀里的太宰歪头,眼睛圆圆的,好奇看着这一幕,仰头看着那个面容俊美得过分的外国人,问道:“你是想要杀了我吗?先生。”
“是。”魏尔伦声音干脆。
“那真是,”太宰语调里的兴奋就像是湖中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向外扩大,到最后简直成了欢呼,“太好了!你真是个好人啊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