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师,看来工作已经很上手了。”
花李言紧张地看着面前的语文老师,说道:“谢谢,是您教得很清楚。”
“别紧张。”语文老师笑道:“这周五的试讲你一定可以的。”
“嗯……”
“这段时间会比较忙,马上就要步入暑假了,你学校那边的毕业典礼是什么时候?”语文老师翻看面前的日历,“实习证明你可以到教务处那边盖章,后面只要帮忙监考和阅卷,你这一阶段的工作就结束了,工资也会打在卡上。”
花李言松了口气,在这里实习了快三个月,总算是要熬过去了,“谢谢……”
“你也要加油了,我们这边有位老教师也是教语文的,大概三年后退休,你现在考研成功的话,研究生毕业后考这个岗位的编制有优势。”
“谢谢你告诉我。”花李言应着,明明应该是该开心的消息,听完之后压力反而更大了。
语文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她已经三十几岁,弯起眉眼时眼尾带着笑纹,她喝了口茶,这才步入正题。
“说起来,我们班那语文课代表和你关系很好吧?隔三差五地就来找你,被学生喜欢是好事也是坏事……”语文老师叹道:“虽然现在这个时代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批判学生,但你要有老师的自觉,不要因为是高中生就真的把他们当朋友相处了,也要有老师的样子才行。”
花李言张张口,不由得捏紧手中的杯子,“您说得是。”
语文老师拍拍花李言的肩膀,便离开的休息室。
花李言揉揉眉心,盯着手中的茶水陷入沉思。
自从林沐森擅自对她告白之后已经过了一个礼拜,对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和平常一样。
被林沐森喜欢这件事她并不意外,倒不如说是意料之内。
那天偶然碰见和林沐森去看电影时,她一方面是想要消解一下没有勇气约赵茉秋的苦闷,另一方面是单纯地想和学生打好关系。
毕竟她只是一位和她们差不了多大的实习老师,高中生那个年纪又比较麻烦,那班上的同学各个都是人精,一个实习老师摆脸色学生也不会放在心上。若是被学生讨厌的话,实习过程将会十分艰难。
这几个月她在班上和学生相处时也总是瞻前顾后的,也听说有几个学生家境不错,甚至老师也会宽容对待几分。
再加上她是实习老师,几个被家长花钱塞进来不学无术的问题学生,那些老师都让她去处理。她因为催促几个问题学生收作业时,就已经被记恨上了,那些人的恶作剧也止步于上课传纸条吐槽她而已。
这么一对比,林沐森简直无比亲切,还会帮忙把那些问题学生的作业收齐,再加上对方也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花李言偶尔也会和对方聊聊天,她权当那些事没有发生过。
只要撑到期末考,她就能放松一下了。这般想着,她到教务处盖章,确认好面前的实习证明后顿时安心下来。未来考编复试的话,这张重点高中的实习经历将是一张好牌。
她微叹一声,走到楼梯口时撞到了人。
“对不起。”
她下意识道歉,看清对方的面容时她心底一沉,偏偏是那些问题学生中的最叛逆的一个。上个月被塞进班级里,今天对方那整个头都染黄了,估计也是因此被喊到教务处。
“切。”黄发少女白了花李言一眼,继续向前走。
花李言打算无视对方,却听见对方嘟囔道:“同性恋。”
花李言僵在原地,对上那笑得猖狂的面容,她不由得捏紧手中的实习证明,挺起胸膛认真地注视面前的少女。
她现在是一位老师,面前这位学生是被所有老师乃至家长都放弃的孩子,可怜又可悲。
她也要像那些人一样放弃这位学生吗?也要为了避免麻烦任由对方胡作非为吗?
如果她不再纠正对方的话,总有一天对方只会错上加错,走向一条不归路。
试着拉一把吧。
“你为什么总要以这种方式去引起别人的注意力呢?”花李言试探性地开口,见对方面色微变,她继续说:“自以为是地抓住了人的弱点,这是什么值得沾沾自喜的事吗?你这样只会让大家更加看不起你。”
“你……”黄发少女冲上前,一手攥住了花李言的衣领,另一只手撕烂了对方的实习证明,“你们这些老师总是虚伪又自以为是,我不好过的话,你们都别想好过!”
花李言弯起嘴角,她双手覆在了揪住衣领的手上,“我从未这么想过,实习证明我可以再开一张,你的人生也可以重新开始,痛苦的事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你有病——”
“你要是真的想伤害我的话,手就不会这么颤抖了。”花李言语气温柔地说:“我们一起努力,让大家刮目相看吧。”
黄发少女慌张地放开手,她推开了花李言。
花李言一个踉跄撞在了楼梯扶手上,后腰传来的剧痛令她面色发白,她忍下痛意朝对方笑了笑。
“我一直都在办公室,你可以随时找我。”
黄发少女却像是吓到一般跑向了教务处。
花李言呼出一口气,捡着地上碎掉的实习证明,她站起身时脊椎顿时传来熟悉的痛意。
怎么偏偏撞在了旧伤上……
希望这一次“牺牲”能够换来对方的清醒,再那般浑浑噩噩下去,那位学生只会越发痛苦。
然而她太天真了,不是所有的学生都有救,也不是所有学生都愿意相信老师的善意。
参加完毕业典礼后,她回到学校继续工作,黄毛少女染回了黑发也按时交作业,虽然作业是抄的,但课程试讲也很顺利。
花李言很欣慰,可这一切都只是假象。
考试时,她作为实习老师被安排在了年段末尾的班级监考,即便是末尾班级,大部分学生都是认真念书的,也就几个问题学生靠睡觉打发考试。
考试当天,那名少女又染了黄发,那头黄发在教室里格外眨眼,另一个监考老师只是蹙眉,而后摇头叹息。
下午考试时睡觉的同学更多,花李言要负责把他们喊醒,其中就包括那名黄发少女。对方无所事事地画着答题卡,在离考试最后五分钟时,花李言听见了笑声,她瞥见对方和隔壁桌的女同学传纸条。
她当时几乎想也没想,厉声呵斥对方,她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觉得对方做这种事格外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