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赵醒长枪一挥,将三人拦在身后,死死盯着眼前草丛,几个士兵扭动着关节直立起身,涣散的瞳孔同伤口血痂的黑紫昭示着他们的死亡。
“这是怎么回事!”孙澄音没忍住后退几步,又强装镇定。
风吹野草,越来越多的铁甲显露出来。
赵醒死死握着长枪,身后的士卒习惯性颤抖起来,噤了声。
“簌簌......簌簌!”
“他们......走了?”祁归远心跳好似漏了一拍,起死回生本就是奇事一桩,如今数百人皆调转姿势,向草原深处走去。
“还追吗?”祁归远问赵醒,后者正屏息凝神,面色同尸体般僵硬。
“先回去,此事得知会魏阶。”赵醒喟叹道。
铁甲黑马,背挂挽弓,赵醒执着长枪,望着败逃至戚筠身侧的阿拉坦,转身时,甲胄闪出冰冷刺目的寒芒。
汀芒打了个响鼻。
孙澄音侧眸道:“公子,先走吧。”
雀翎刀再出,“当”的一声,飞矢软绵绵掉在草地上。
戚筠一手执着弯弓,一手虎口处流着血,他将伤口抵在唇上自舐,双肩舒服地下沉,再呼吸时将目光落在言栀身上,冲他露出了一个狡黠笑容。
“公、公子。”孙澄音自知不妙,正想拉过汀芒垂下半截的缰绳,却被言栀抢先一步抽开打在马上。
“驾!”言栀低声催促,马蹄顿时卷起黄沙。
“赵将军!”孙澄音忙调转马头去追赵醒一行人等,“将军——等、咳咳咳!”一阵风来,孙澄音分不清是血腥还是铁锈味,刺酸他的鼻尖。
阿拉坦骑马冲下山坡,拦住言栀去路,“小言大人,咱们好久不见。”他执着双斧,虚伪的笑还挂在脸上。
言栀一心只向戚筠去,汀芒似乎懂得主人心思,不愿在阿拉坦身上浪费功夫。
“滚开。”言栀冷哼道。
双斧相抵,摩擦的动作带着尖利刺耳之声,直教人牙齿发酸。
“否则呢?”阿拉坦转动双斧,盯着言栀的神情略显乏智。
马蹄在地上没有节奏的乱踏几步,言栀睨了他一眼,道:“杀了你。”
“呵,就凭你?”阿拉坦大笑几声,想着词要挖苦,“折腾折腾老子罢了,还不知是在何处折腾。朔北大营的床榻可还宽敞?若小了,大爷我可还......”
阿拉坦睁大眼睛,耳旁呼啦一声过去,随即响起了骨裂之声。
言栀早已飞身至他马旁,双斧其一落在地上,其二不偏不倚,落在了阿拉坦的胳膊上,划出一道骇人的血口。
言栀踢开战斧,狠踩至阿拉坦的断骨之上,后者发出切齿的呻吟。
“抱歉了,我不喜欢在榻上。”言栀在他的手腕上摩擦去鞋尖的一点烂泥,看向戚筠那张陡然变了颜色的脸,冷笑道:“若能在你的棺材上折腾,才叫一等一的快活愉悦。”
“是么?”戚筠淡淡开口,“草原上备了池照的茶酒,公子可愿赏脸?”
“约我?”言栀挑眉一笑,“跪下来,给我磕头。”
戚筠垂眸暗笑,有一瞬的自卑感席卷全身,但风一吹,他又恢复原貌,“同是戚氏,你我又何必针锋相对?”
言栀瞳孔微缩,方才遗忘身为戚悬衡的真相,如今又见漫天阴翳,在他心中涨潮。
“我姓言,”言栀撇过眸子,掩饰心中疑惑,“谁同你一样?”
戚筠笑时却像魏邤,有如匕首般的犬齿,“是在下失礼,我当与我长相类似之人,全姓戚呢。”
“可笑,难不成你爹戚予?”言栀开了个玩笑,却先将自己逗乐了。
“哦?”戚筠抬眉,眼光闪烁,“你这不是认识他老人家么。”
“什、什么?”言栀蹙眉问。
“你的朋友来了。”戚筠淡然一笑,转身回到马上。
“你别走!”言栀向前一步,一只沉重的手压在他的肩头,安全感来得不合时宜。
赵醒将言栀赶至长枪后,沉声道:“后退,有什么事回去一块商议,你与他国国师私自来往,传到裕都像什么话?”
戚筠愣了片刻,突然大笑出声,“好!好!”凌冽的寒风又灌进他的领口,冷得痛快。
良久,他收敛笑容,神色平静如常,“言栀,提醒你一句。”戚筠上马俯瞰两人,阖眸叹道:“不久,呼延灼还会开战,此战齐国必败。”
“你若识相,就来草原找我。”戚筠留下一个笑容,随即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