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意呆滞盯着逐渐消失的人影,表情僵硬无比,他还想说些什么,却也只有他自己听得见,也再无人回应。
言栀来到魏阶的营帐,营帐大开着,毫不避讳,就如同魏阶此人果决磊落。
“来了就坐。”魏阶头也没抬,手上执着笔书写。
言栀坐于她的面前,问:“殿下在写什么?”
“写信。”魏阶放下笔,将纸铺开,“一封递去明堂,一封寄给洛府。”
言栀面对如此的开诚布公显然有些不适。
“没什么可避讳的,父皇派本宫来戍边,总要事无巨细禀报上去,难不成你还想改?”魏阶活动着手指,眉目间有些疲倦。
言栀摇摇头,道:“有何可改?公主同裕都的事,何必说给小人听。”
“你可不是什么小人,你可是先皇后的弟弟,按理来说,那是要尊称为国舅的。”魏阶打趣道。
“如何敢当?此话公主莫要再说。”言栀顺承道,“公主在给洛姐姐写信,不妨帮在下提醒一二?”
“嗯?”魏阶不明所以。
“早些在裕都时,洛姐姐欠了我一卦,后来我去云水了,没能和她告别,自然也就忘了这一桩事。”言栀干笑两声,眼神飘忽不定。
“她还会欠人东西?当真稀奇。”魏阶撑着下巴,目光顺着烛火光芒去了外头,“卦象强求不来,她既拖延到了如今,若非时候未到,便是没有缘分,不能强求。”
言栀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忧心忡忡,林随意的话轻轻落在心间,是蚁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本身就是一件极力克制,却又不长久不安稳的事。
他前所未有地如此期盼能够同江潜从未谋面。
“还有事么?”魏阶将信纸折叠,塞进了信封当中。
言栀起身正欲行礼,忽听帐外骚动,擂鼓声敲击着神经,魏阶也腾起身,取下惊长缨。
“何人进犯?”魏阶拉过一个踉跄士兵,问道。
本就慌张的士兵看见魏阶严肃的脸,腿愈发软了,结巴道:“是、是阿拉坦,他又来了!”
赵醒此时也穿好甲胄,策马提刀向言栀而来,“来者不善,请公主留守大营,言栀你随我上马!”
魏阶答应着便去集结士兵,她也并非曾经那个事事争强的公主。
言栀虽不知为何要他同行,却也二话不说骑上汀芒,祁归远早出发在前抵御外敌,赵醒同言栀并行,携着大军紧追其后。
“什么情况?”言栀问道。
“阿拉坦那便大约三万余人,比早上的多太多,据前方探子来报,有数十个阿拉坦的部下死在早晨那一战,如今还挂着彩上马了。”赵醒说道,见言栀难掩惊骇,没工夫解释再多,又吩咐道:“你的马没有锁甲,届时你就留守后方,在前方半山之处俯瞰即可。”
“好。”言栀颔首道,马踏至分叉路口时携着百人向着半山而去。
“弓箭手。”言栀回眸吩咐道。
孙澄音突然出现在言栀眼前,执着刀将他拦在身后,“公子莫要轻举妄动。”
言栀蹙眉:“你来做什么,苏迪雅呢?”
“由公主的人看着,跑不掉。”孙澄音死死盯着战场,将局势收在眼底。
“谁让你来的?”言栀似有不悦,隐忍不发。
孙澄音没工夫回头,抽刀劈开一支飞矢,强硬道:“我有死命在身,还请公子见谅。”
言栀紧抿嘴唇,不做言语,只从身旁的弓箭手手中夺来弓箭,“噔”的一声,飞矢擦过戚筠的脸颊。
“真准。”孙澄音笑道。
“看见他那张脸我就恶心。”言栀与戚筠遥遥对视,目光如出一辙的强势。
“噔——”
孙澄音吃力挥刀,飞矢“啪嗒”一声,堪堪落在地上。
“嚯,什么脾气?”孙澄音咧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