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的了?”孙澄音茫然道,苏迪雅闪至他身后,不敢看言栀。
“没,没怎么,”言栀喘着气,屏息凝神,道:“有人说他死了,我心烦罢了。”说着,他又扶起木桩,蹲坐回地上去。
孙澄音杵在一旁,压低声音询问:“什,什么?你莫道听途说,这些乱嚼舌头的当真该死......”
“无妨,”言栀收敛情绪,道:“我心里清醒着,知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忽然,几声擂鼓声响,士兵纷纷涌出帐外,言栀同孙澄音相视一眼,紧接着便跑向瞭望塔。
“怎么了?”言栀望了眼早就站在塔上的魏阶,问道。
魏阶身着战甲,方练兵巡视归来不久,她略指了指那个为首策马奔腾的,道:“那是呼延灼的部下,草原四部的首领阿拉坦。”
“他来犯边?”言栀明知故问,他同魏阶站在一起,竟然是一般高。
“所带的人不多,一两百个吧,”魏阶淡淡道:“是来扰人清静的,这些异族人最跋扈,礼待不得。”
言栀眺望着,果不其然,祁归远正带着一队人马冲出大营。
“早不来,晚不来,安稳了这些天,竟是要等殿下来了方才进犯。”言栀温言笑道,觑了魏阶一眼。
魏阶同样报之以笑,同时擦拭着她那杆长枪,“怕是有人走漏的风声,知晓本宫是来安社稷的,特意来和本宫见礼来了。”
言栀道:“长公主携大军来到朔北,想不注意都难。”
魏阶会心一笑,道:“无妨,我这把枪叫做惊长缨,杀过的异族人比云溶江里头的鱼还多,没必要遮遮掩掩,他若来犯,杀了便是。”
言栀目光扫过惊长缨,暗叹这当真是一把好枪。
青梧驾着车,带谢闻枝来到了云溶江畔,月荡漾在水中,晕开一圈明黄。谢闻枝下车吩咐两句,道:“你在此等着,莫要让他人近身。”
青梧得了令,应诺着指引谢闻枝向芦苇丛中的石板桥上走。谢闻枝踏上板桥,警惕盯着由远及近,灯火昏暗的一艘乌篷船。
“何人在此?”辛辞伤紧紧盯着板桥上的人影,和船夫低语。
船夫握紧撑杆,环顾四周,乌篷船缓缓泊至岸边,船夫突然跳入水中。
“你!”辛辞伤倒吸一口凉气,抬眸正巧对上谢闻枝的面庞。
谢闻枝取下船头油灯,道:“本官该称你为瑞王世子,还是屠户辛氏?”他语调平淡,捉摸不出情感来。
辛辞伤镇定走上板桥,道:“下官是兵部属官辛辞伤,见过谢尚书,不知尚书何故深夜在此?”
“本想问你,你倒是来反问我了。”谢闻枝轻笑一声,向前挪动一步,“本官是来故地重游的,此地乃当年陈、魏交战,魏煦昭刺杀瑞王陈信之地,本官的先父——谢岷,便是此战的军师。”
“谢岷死在了破燕城,大人想要故地重游,该去朔北。”辛辞伤陡然沉下脸,嘴角扯起冷意。
谢闻枝的眼中亦不含半点温度,他沉声道:“陈信刺伤了我父亲的手臂,致使他落下病根,最终殒命破燕,你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辛辞伤恍然,笑道:“看来尚书大人是有所准备,在此等候下官了?可惜,谢尚书要报的是家仇,而我,肩上背的却是国仇。”
阴寒透骨的晚风吹过云溶江水,芦苇丛中翻不起一点浪,静谧得令人胆寒。
“国贼魏煦昭,同他那二男一女,我皆要杀!”辛辞伤笑意加深,语气中是难以掩藏的兴奋。
谢闻枝略显无趣地睨了眼辛辞伤,突然抽出匕首刺中辛辞伤,后者难以置信地抬眸望着谢闻枝,一手按着伤口,还想说些什么,血已然汩汩冒出。
谢闻枝俯身搂住辛辞伤的腰,悄然低语几句,将他投入冰冷彻骨,又如泥沼般的江水之中。完了事,他抽出帕子在匕首上缓缓擦拭,转身回到马车之中,延长而去。
“瞧见了?”云岁骛拿着一块玉牌,借着月光看成色。
魏邤立于高台,闷笑道:“有趣,当真有趣,云大人果然消息灵通,在裕都有这么多好戏可看,倒是比本宫府里的戏班有趣。”
云岁骛收下玉牌,道:“雍王府中戏班,那可是有杨甫坐镇,莫说是百姓,就是达官贵人也都是毕生难得一见,这只是一出笑话罢了,称不上是好戏。”
魏邤面色阴沉道:“想到云大人这买一出戏看,倒也不是容易事。”
云岁骛抬眉道:“下官虽为大理寺卿,却是陛下鹰犬,不就是帮那位在裕都收罗好戏的么?只是这戏不是陛下亲赐,旁人看不了罢了。”
魏邤心惊道:“父皇知道了?”
云岁骛懒懒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脖颈,道:“是啊,都说伴君如伴虎,下官惜命得紧,便得罪雍王殿下了。”
“不过......陛下与殿下那是——父子情深,陛下又怎会开罪于您呢?”云岁骛侧首,挑眉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