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去。”谢闻枝道,“当丞相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不用贺,更何况只是丞相虚名,尚书令的权还在魏煦昭手里攥着呢。”
“此番升迁,倒不如不升。”陆相宜将腿挂在了谢闻枝的腰间,乱动着直教谢闻枝痒痒。
谢闻枝放下他的腿,疲倦起身拾来衣物,道:“这般想来,我还须得准备些东西。”
陆相宜坐在榻上,看他笨拙穿戴衣物,满心愉悦:“那我便启程回去。”
谢闻枝送他出了府,陆相宜牵着马冲他挥手道别。“到了云水后......”
“给你写信。”陆相宜笑道,跨上了马,“我先走了。”
谢闻枝点点头,他早不穿红衣了,却依旧在他心中烧得热烈。
方出城,陆相宜的马还没跑起来,一只驴子便先晃到了他跟前。来者向他问好,话中带着南厉口音,陆相宜听着无比亲切。
“你是溪樾人?”陆相宜问。
辛辞伤斜坐在驴上,笑道:“是啊,从小在溪樾长大,可我家大宅是在游京。”
“溪樾瑞王府,游京旧帝都,都比裕都气派。”陆相宜笑道,从袖中捻出一封信,交给了他。
“言栀?”辛辞伤挑眉一笑。
“他是我师兄,怎么样?”陆相宜道。
辛辞伤藏好将流露出哀倦讽刺的神色,换做一副笑面:“南厉陆氏军营中的前朝旧兵,以及我的亲信,王、陈二位将军,将皆听你号令,但事成之后还请陆公子遵守诺言。”
“世子放心便是。”陆相宜一扯缰绳,春风得意。
与此同时,徐辞盈戴着羃篱站在古柳边,犹记今日是言栀与他约定好,要送兄长及父亲出城的日子,从此之后,徐让尘带着徐愈回暄州,裕都便只有徐辞盈一人留守。
寒风不再凌冽了,却也没有暖,徐辞盈在古柳边守了将近两个时辰却始终没有看见亲人的面孔,心中不由焦急起来,却也无能为力。
寂静浑厚凝重,最难饶人。
“徐姐姐。”
徐辞盈心下一惊,侧首追寻声源。
“徐姐姐,在这儿。”魏邤坐在马车上,执着一把乌木扇撩开竹帘。
徐辞盈讪笑两声,来到马车前福了福身子,“见过雍王殿下。”
魏邤笑时露出两颗犬齿,稚气未脱,“姐姐何必与我多礼?姐姐是在等人?”
徐辞盈否定道:“看这古柳,不由想到了几位故人,一时看入迷了,忘了时辰。”徐辞盈的声音犹如潺潺流水般令人怡悦,身周散发沁人心脾的清香。
“姐姐要回兰香舫吗?”魏邤慵懒抬眉。
“是要回去了。”徐辞盈微微颔首。
“本王送你回去。”魏邤语调坚决迅速,不容置喙,徐辞盈略吃一惊,神情却未所变,葱指搭着魏邤的手,轻盈便上了马车。
“多谢雍王殿下。”徐辞盈小声道,魏邤多次与她同乘一车,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魏邤却不以为然,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锦盒散着幽幽木香,木香刻意,浓烈刺鼻,一反魏邤往常所用之物。
“此物赠与徐姐姐,还请徐姐姐带回兰香舫,到了房中再看。”魏邤笑时不自觉侧歪着头,犬齿时隐时现,像一只狼狗。
徐辞盈方想要拒绝,却被魏邤按住了手,“徐姐姐不必推辞,回去先瞧瞧是什么,不喜欢再说。”
徐辞盈只好接过那沉甸甸的木盒,“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
不一会儿,马车停在了兰香舫外,徐辞盈抱着木匣上楼,微风浮动纱幔,夕阳缠绵。房内唯她一人。
徐辞盈打开窗子,厌恶地瞥了眼木匣,刺鼻的木头混着浑浊的气味,她的双眸也将近刺痛。
“啪嗒”她打开锁扣,轻轻抬起,突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跌坐在地。
木匣中盛放着房愈鲜红的头颅,血干涸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