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黎书并不在意,将二人带进了宝殿,言栀扫视一眼,月神像依旧不在,他长舒一口气。
“你来也就罢了,他来做什么?”孟黎书说着,指了指谢闻枝。
谢闻枝恭敬道:“麻烦先生了,我来寻相宜。”
“陆相宜?”孟黎书略蹙眉道:“上一回来我便与你说了,他的伤已然好了大半,皮外伤不打紧,你不用再来伺候。”
谢闻枝略显尴尬地微笑,道:“言栀受了伤,我担心他上山不便,便想着正好一道来瞧瞧相宜。”
“江潜呢?他便不能来,非要你作陪?”孟黎书没有好脸色,只是拿起碗中点心,将其掰成了两块。
谢闻枝默了片刻,道:“还请先生带我去见相宜。”
孟黎书将一块点心放在了言栀面前,淡淡道:“相宜走了。”
“走了?”谢闻枝愕道,“他,他去哪了?”
孟黎书漫不经心回应道:“徒弟大了不中留,况且你本就说要送他出裕都,这孩子想着伤已经好了,倒不如自己去,也不必麻烦别人。”
“我又怎会是别人......”谢闻枝干涩开口,眼中竟是不可置信,“他,他去了哪?”
孟黎书停下手中动作,寻思了半晌,道:“云水,现如今大抵是在云水。”
“云水,云水。”谢闻枝喃喃道,他得赶紧联系自己在云水的亲信,找到陆相宜才是头等要紧的事。
孟黎书大抵是嫌他碍眼,便随手指了指厢房,道:“去他房中瞧瞧,我看他走前写了信,你去找找吧。”
谢闻枝倏然站起,跑去厢房,遥遥冲孟黎书道了声谢。
孟黎书摆了摆手,又看向言栀,道:“你来也好,师父同你说件事。”
言栀送茶入口,可算止住了心中泛起的恶习,“先生请说。”
孟黎书忖了片刻,道:“先生在裕都呆的时间久了,又经历了许多事,想着过几日去别处走走,你一人在裕都可不能再意气用事。”
“先生要去哪?”言栀问,他心中也感惊讶。
孟黎书摇首,随口道:“不知,南厉、池照、朔北,或者海城,又或者是夔州,想到去哪便去哪,总比待在裕都强。”
言栀沉默片刻,轻轻颔首,“先生想去便去吧,到了地方记得给徒弟写封信。”
孟黎书轻笑一声,“孩子心性,我下凡的日子比你和江潜长太多,还怕先生丢了不成?说吧,你来寻我有何事。”
言栀抿了抿嘴,见四下无人,才敢悄声说出心中疑问,“先生,言倾澜她......”
“没死。”孟黎书斩钉截铁,抬眸盯着言栀,道:“我下凡这么多年也曾暗中查过此事,感知到她的气息,却始终找不见她人,后来为师才发现此间牵扯太多,便只好放弃。”
“放弃?”言栀有些焦躁:“牵扯太多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可是沧海神女......”
孟黎书笑了,柔声道:“你若还像今日这般,事事口无遮拦,以后恐怕是要吃大亏。”
“先生......”言栀蹙眉叹道,颇有些急不可耐。
“此事不是你我几个谪仙便能成事的,不要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人间有的是恶鬼罗刹。”孟黎书说着,心不在焉似的倒起了茶,“先生只能告诉你她还活着,你要查,如何查,以后便与师父无关了。”
“莫怪师父绝情,早早地将自己摘干净,”孟黎书将茶推至言栀面前,道:“只是先生这辈子注定是与仙家无缘,人间还有先生眷恋的东西,不得不多考虑些。”
言栀见他神情毅然决绝,便知此事注定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便捧着热茶,垂首凝视那茶叶沉浮。
“你心中还有疑问,干脆都说出来吧,否则等先生出了裕都,你可什么也问不了了。”孟黎书提醒道。
言栀见状,旋即道:“先生可知谢疏林?”
“谢二公子,怎么了?”
言栀露出犹豫的神色,却还是说道:“他中了一种毒,此毒爆发剧烈,听闻是一游方道士所制之毒,如今他缠绵病榻,恐怕时日无多了。”
孟黎书愣了片刻,道:“你想救他?”
言栀垂眸不语。
“若是知晓是何种毒,对症下药,恐怕也能挽救,但你既说他毒发剧烈,如今已时日无多,还是什么游方道士所制之毒,此等来历不明的江湖奇毒,恐怕是十分难解的。”孟黎书喃喃道:“若是知道这毒的名字,恐怕要容易些,但如今怕是已来不及。”
言栀缓缓睁大了眼,道:“难道......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孟黎书颔首,良久又道:“除非是那些仙家的神丹妙药,或是那些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东西。”
言栀倏然抬眸问:“起死回生?当真有此等神药?”
孟黎书暗忖道:“朝勤古国时有一位大夫,生了重病,药石无医,当时有一个道士听闻此人至纯至善,便在他将死之时喂了一颗丹药,便让其起死回生,据说那丹药便是大鹏陨落后化成的神丹。”
“鹏鸟死后化成的神丹......寻此可是难如登天。”言栀丧气道。
孟黎书低眉轻声道:“还有一样东西,如今下落不明,但也能救人,只是不知能否寻到了。”
“什么?”言栀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孟黎书盯着言栀,目不转睛,缓缓说道:“月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