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臻死来暗忖,须臾才开口回应:“好,我答应你,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言栀垂下眸子,淡淡道:“你若能成功出来再说吧。”
“好。”呼延臻说着弯下腰蹭着言栀的脖颈,在他下巴的红痕处轻轻碰了一吻,言栀顿时四肢僵硬,却还佯装镇定自如道:“这也是伊氏草原的习俗?”
呼延臻笑着将他搂入怀中,在他耳畔低语:“刑部有的是不安分的人,小心隔墙有耳,把你说成与我偷腥的小官,总好过让他们发现咱们的计划。”
言栀扶着他的肩头,勉强侧首望了望牢房外,确实瞧见了一个淡淡人影,但那人影着实没有隐藏躲避的意思。
言栀阖眸长叹,狠狠推开呼延臻道:“疯子,那是青梧!”
离开牢房后,言栀踱步回到花房,却见青梧忍笑不语,言栀一记眼刀,他便没了踪影。果然是暗卫,来无影去无踪。言栀在心中感叹,只是不知这段经历会被他如何传给谢闻枝。他藏好钥匙便不再逗留,他回到衙门里与小官狱卒们谈着天,无非是听他们说些家长里短,谢阎王又做了些什么骇人之事罢了。
正谈到阎王爷新发明了一种刑具极为可怖,便瞧见一辆马车在衙门外缓缓停下,谢闻枝与江潜一同步入衙署,狱卒们皆作鸟兽散。
江潜缓缓而来,言栀却撇过头去,又听谢闻枝道了一声:“你跟我来。”言栀便起身忙不迭跟去。
回到谢闻枝平时做事之所,言栀与他说了方才与呼延臻商议的结果,谢闻枝忖了半晌,应了一声“好”,又像是在拖延一般移开花盆,又移了回来。
谢闻枝没有分毫讶异,仿佛言栀所想便是他心中权衡之事,良久,却听他说:“一封信罢了,你莫要与他争执。”
言栀有些错愕,问了个明摆着的问题:“你知道了?”
谢闻枝平和道:“回来时看他心不在焉,问了两句。”
“他说什么了?”言栀凝视着他,姿势格外僵硬。
谢闻枝视线扫过他,道:“说你在池照的姐姐一直没回信,家中其他亲戚替她回了一封无关紧要的,不过是说些客套话,江潜便同其他密信一同烧了去,这点小事罢了......”
言栀忽然打断道,“若是陆相宜发现了你私自将本该给他的信烧了去,更何况他方才经历变故,他会怎般?”
谢闻枝拨弄花叶的手顿了顿,一时无话。
言栀调整好呼吸,道:“多谢谢兄关心,但此事我心中有数,不知疏林如何了?”
谢闻枝舔着嘴唇,收了收下巴,眼神尽显疲态:“我去雍王府瞧过他一回,他确实精神些了,说了许多宽慰我的话,雍王府的大夫说他是被下了毒,至于是何毒还未查清,但脉象还算平稳。”
“毒?”言栀暗吃一惊,“疏林在府中这许多日,怎会碰到毒?”
谢闻枝无奈摇头,起身道:“便是冬至夜市回来时发作的,大抵是去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吧,我已派人查了,想必不消多久便能清算。”
二人交谈着走出房间,却见李霈正拉着江潜与其畅谈,言栀瞧见了不自禁心烦意乱起来,他以为江潜会错愕,会失落,会不舍,看见自己的眼神时会有些心虚的闪躲,会感到抱歉。言栀便是想看他失魂落魄,面对于自己的不睬像是要肝肠寸断的样子。
他越是魂不守舍,言栀便才会懂得自己在他心中究竟何等重要。
但江潜如今没有,他与李霈闲谈的模样在言栀心中格外扎眼。
“咳咳......”谢闻枝像是看透了言栀心思,出声提醒道。
江潜这才回过神来,笑着向言栀伸出手去:“走,我带你去吃喝甜汤。”
“大人自便去喝吧,我不饿,用不着吃东西。”言栀装出一副笑意阑珊的模样,却走向李霈,笑道:“李大人不是说要请我一顿吗,如今可算得空?”
李霈不明所以,眨着眼望着三人,“我、这......”
“大人说的话难不成就不作数了?”言栀侧首,语气颇有些委屈。
江潜踟蹰向前,轻声道:“我请你,莫要让李大人为难。”
谢闻枝此时冲李霈使了个眼神,后者连忙会意道:“我今日还有事,当真是陪不了言大人了,来日、来日再聚!”李霈说完这句话便一溜烟走了,时不时还回眸望他。
言栀登时变了脸色,谢闻枝也察觉出气氛微妙,煞有介事地退至一旁,翻起了前不久累积的公文。
江潜牵过他的手腕,弯下腰低声道:“和我去马车上谈谈?”
言栀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径直上了马车,方打起盹的林随意被吓得一个激灵。江潜无奈垂首,小跑跟了上去。
马车内唯有他们二人,沉默宛如宁谧静穆的大海,二人心中皆有汹涌波涛。
江潜耐着性子,一遍遍将他的手与自己紧扣,而言栀却屡次挣脱,毫不怜惜。
“牵牵我?”江潜侧首望他,将言栀的青丝别至耳后,以便于他能够看清爱人的神情。
言栀撇过头去,不愿看他。
江潜讪笑两声,深沉的双眸紧锁言栀:“我是头一回见李霈,这醋你也要吃?”
言栀微微一愣,缓慢回过头去,“你说什么?”他吸了吸鼻子,见江潜一时未答,故技重施道:“还是分府吧,免得我瞧见你心烦,哄我也是费神。”
江潜却避而不答,笑着抚摸言栀的脸庞道:“既不是吃醋,那便牵牵我?”
言栀垂眸故作冷淡地望他:“你这是酒醒了,还在和我装不清醒?”随即又补充道:“我是不会再同你睡在同一座府中的。”
“不如同我回府看看?”江潜笑着压低声音道:“师叔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