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辞盈咬了咬牙,随即大笑道:“言公子是想用刑?妾身一介烟花女子,能让公子动手倒也值得。”
“所以你现在还有一线生机,告诉我吧。”言栀余光扫了眼监牢之外,谢闻枝的影子斜在地上。
徐辞盈瞪着言栀:“公子大人们为了一只簪子杀我,这大齐是没有律法了吗!”
言栀将水盆一脚踹开,凶狠道:“你怎知我要问你什么?”
水盆咕噜噜地滚到了铁栏前,停了下来,他刻意一扫眼光,徐辞盈也跟着望了过去。
她瞧见了谢闻枝的影子。
“你,怎知我要问你什么?徐姑娘,你这是不打自招。”言栀再次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徐辞盈犹豫了,踌躇半晌未有回答。
“徐姑娘?”言栀出言提醒道。事到如今,不管真假,只要能撬开她的嘴巴说一句话那就够谢闻枝求证多时了,真亦假,假亦真,是是非非,谁又分得清楚?
“言公子......想问什么?”徐辞盈泪水扑簌落下,语气仍旧高傲。
“你与赵将军是何时认识的?别和我说是在赏梅宴。”言栀冷冷道,却指引着她编个谎话。
“我......我一向仰慕赵将军......”徐辞盈颤声道。
“这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二殿下有意将姑娘您介绍与他认识。”言栀弯下腰,按住徐辞盈的肩膀,试图让她停止颤抖,却不想徐辞盈抖得更加厉害了。
“赵将军......二殿下与谢二公子在上月来兰香舫听曲儿,赵将军未有拜帖,被拦在了石舫外,是二殿下求情,妾身这才注意到他......此后就未曾相见了。”
谢闻枝在外听见了她提及谢疏林的名字,不由得神情一滞。
“所以说,赵将军与姑娘不过是一面之缘,姑娘便愿学那飞蛾扑火?”言栀勾起嘴角,道。
“不,不是......是二殿下与谢公子常常在兰香舫与妾身说些奇人异事,那日又与妾身说了许多有关将军的,想要妾身也送一份拜帖......”徐辞盈道。
“哦,”言栀意味深长道:“簪子是赵醒送的?”
“不!不是!”徐辞盈矢口否定道:“簪子是......不瞒言公子,簪子......妾身也不知是谁送的。”
“不知是谁?那又是谁?”
“簪子是直接送来兰香舫的,附了一封拜帖这才送来......”徐辞盈声音渐弱,狱卒竖着耳朵辨认。
半晌,言栀拿起一旁狱卒抄写的供词,走出了牢房,冲着谢闻枝掸了掸,笑道:“这般可以吗?
“想不到言公子竟有如此天赋,干脆来我刑部某个差事。”谢闻枝笑着接过供词,并未过多查看,只是轻飘飘扫了一眼便放入袖中,二人迤然离去。
“谢兄,你可听清楚了?徐辞盈说那簪子居然附着谢二公子的拜帖送来的。”言栀有些调笑的意味看向谢闻枝,后者却也是一副笑面,但多了几分假意。“谢疏林常年混迹于这些花柳之地,实在该打,让公子见笑。”
言栀摆了摆手道:“怎么会?谢兄岂会不知,这徐辞盈定是搪塞与我,不过以我拙见,谢公子定是受人利用,至于此人是谁......言栀初来乍到,所知不过一二。”
谢闻枝试探道:“言公子以为是谁?”
“赵醒?她只提到过此人。”言栀没有一丝含糊,直言道:“二殿下与谢公子是多年挚友,恕在下直言,二公子与二殿下不经世事,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哦?听言公子此言,好似对他颇为不满?”谢闻枝问道。
“倒也不是。”言栀刻意环顾四周,随即附耳道:“谢兄可知......陆相宜?”
谢闻枝心下大惊,佯装镇定道:“知道,陆尚书家的公子,怎么了?”
言栀略加思索,道:“我也是道听途说,表兄也不愿意我知道太多朝中之事,便捕风捉影听到了些许言论,全无凭据,谢兄只当听个乐。”
“你......你说。”谢闻枝定了定神,道。
“我听说这赵府闹鬼!”言栀又看了看四下,确认无人后方才踮起脚尖,轻声在谢闻枝耳畔道,“那日赏梅宴我中途离席,去梅园散心,却听到有小厮们正谈论此事,恍惚听见了他们提到了陆家公子的名字,说......”
“说什么?”
“说陆家公子死的冤屈,这几日常常在赵将军院子里游荡,是来索命来了!”
“满口荒唐!”谢闻枝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稳了心神后辩白道:“我一向不信这些鬼魂索命之说,当时并未寻到陆公子尸首,大抵是失踪了吧。”
“我当初听见后也以为不过下人们乱传罢了,只到不久前我与表哥起了争执,一时赌气跑了出府,到了夜里又无处可去,只认识赵府这一家,便想去碰碰运气,赵将军带我去了书房安慰,谢兄,你猜我看见了什么?”言栀故作神秘道。
“什么?”谢闻枝此时也毫无意识地被他牵着鼻子走,问道。
“一墙的兵器!谁家书房里头什么都没有,全都是刀枪剑戟?”言栀道,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赵醒是武将,有几样兵器也并无不妥......”
“谢兄!”言栀泄气一般,嗔道:“若说是一两件那也罢了,那可是整整一面墙!在我们池照那可是有说法的,在墙上挂满兵器那是辟邪的。若是半夜撞见了鬼,拿着曾经见过血的剑挥两下,那鬼魂就会魂飞魄散......”
言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谢闻枝也不由得信了几分,“谢兄,你想想,倘若他心中没鬼,至于把自己房间搞得像是个藏兵库一般?”
“那......他作何解释?”
“可惜,我哥早早地把我带走了,当时我还怪他,现在想来大抵是那地方连表哥也觉得不干净,不然怎么这么早就把我带回去?”言栀幽幽说道,挑了挑眉:“谢兄,你觉得呢?”
谢闻枝表情阴晴不定,手已经不自觉攥成了拳头,最后还是出于体面,缓缓说了句:“你哥......也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