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雌雄莫辨却又尖锐轰鸣的喊叫声,“嗡”地一声在她的脑中爆炸。
是我,都是我。
微信电话声在她耳边持续不断地响着,躺在床上的骆眀昭眉头紧锁,满头都是冷汗,下一秒她猛地坐起身,呼吸急促着像是被夺走她的氧气。
她扶着胸口眨巴着眼睛,手有些抖得接起枕旁的电话。
“喂?怎么了?”她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平静。
对面的牧时桉说:“刚刚骆叔叔给我打了电话,说姥爷他人没事了。”
“真的啊,”骆眀昭呼出口气来,可握着两只手却还是止不住地在抖,“哎呦,我都有点醋了啊,我爸居然先给你打电话。”
“怕我也惦记吧,这种飞醋你也要吃?”他很轻地在笑,又问,“所以今天还要去医院吗?去的话我陪你。”
停顿片刻,她说:“不啦,既然人都没事我也能放下心来,按着我爸的性子,估计马上也会通知我。”
骆眀昭举着手机,侧过身去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擦去脸上的汗。
“今天来我家里吗?”牧时桉忽然说,“我妈早上说她会做红烧肉,问你要不要来吃?”
孙惠手艺很好,每每炖的肉都软烂入味,能跟饭店的厨子媲美。
骆眀昭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桌前,茫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哦,今天就不了,”她看着镜子里的骆眀昭,嘴巴一动一动地,“想在家里赶赶作业,这不是快开学了吗,我快做不完作业啦。”
电话那没了声音,沉默良久后,他说:“骆眀昭,我今天陪你一起吧。”
“怎么,你离不开我?好啦放心我真的没事,你跟我一起写作业我怕分心唉。”骆眀昭紧握手机。
她直视着镜子里的女生,那眼神分明恳切又无助。
牧时桉,你陪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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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亲女儿更了解父母,骆姥爷转到普通病房后,骆齐和王乐萍就告诉她姥爷生病的事,她虽然嘴上抱怨几句,但也很快就含糊借过这个话题。
开学日临近,除了每天按时去医院跟姥爷聊天,骆眀昭就将全部精力用在完成作业上,跟好友和牧时桉的联系少了一点,不过每天还会按时按点分享日常和互道早安晚安。
终于八月十六号这天,经过一个跌宕的暑假,绮城八中的学生们迎来开学日。
骆眀昭整理着校服从卧室出来,歪着头看向窗外滴滴啦啦的雨滴。
王乐萍叫她:“过来吃饭吧。”
“好。”她把书包挂在椅背上,慢悠悠坐在椅子上。
王乐萍帮她盛了一碗蛋花汤,又夹给她一个厚蛋烧,上面挤着番茄酱。
骆眀昭笑了:“妈耶,怎么是鸡蛋盛宴啊,全是鸡蛋。”
“挑三拣四,能吃就不错了,还给我挑。”王乐萍白她一眼,用手指狠狠点了一下她的脑袋。
王乐萍可没收劲,骆眀昭吃痛地抱着头,不敢反抗。
骆齐最近都在医院陪床,人不在家,吃早餐的人就只剩母女两个,不过明天骆姥爷也会被接出院,接到骆家来住。
骆眀昭用筷子夹起切好的厚蛋烧,咬了一口配着番茄酱绝了,吃完一口还要抱着碗喝汤。
“要不我开车送你去上学?看这雨不小。”王乐萍提议。
骆眀昭仰头喝完一整碗汤后,摇了摇头:“不用,我跟牧时桉一起走。”
王乐萍不可置否:“也行。”
“我吃完了。”骆眀昭放下筷子。
“就吃这么点啊?”王乐萍看着还有多半盘的厚蛋烧,愣住,“你吃饱了吗?”
骆眀昭提起书包带,就准备走:“我吃饱了。”
“等下。”
叫住骆眀昭,王乐萍转身进厨房拿了个饭盒,随后又把剩下的厚蛋烧全装进去。“你拿着去班里,跟小牧和那个小璇分着吃,就吃那么点,你肯定会饿。”
骆眀昭手里被硬塞进饭盒,她可没有忤逆母上大人的胆子,只能老实照做。
捧着饭盒换鞋,推开门,牧时桉就已经站到楼道里等着她,从那天医院回来以后,两人就没见过,只打过视频电话。
关上门,骆眀昭笑着,展示手里饭盒:“看,我妈专门给你拿的哦。”
牧时桉垂下眼看她,顿了顿。
“是不是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