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彤瞪着眼看她:“所以你们这会儿住上下楼啊?”
骆眀昭:“嗯。”
“行啊,你小子,藏的挺深,”梁若璇瞧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牧时桉,好像这事跟他没关系一样,“所以我哥跟昭昭爸妈还是同事呢,可太有缘分啦,说起来昭昭啊,叔叔阿姨都是哪个科室的啊?”
骆眀昭解释着:“我妈是口腔科的,我爸他现在不做大夫了,不过以前是心内的。”
梁若璇听到熟悉的关键词,一下子眼睛亮起起来:“心内?我哥没转行政之前就是在神内啊,说不定两人还是好朋友啊,哎呀,你说说这缘分。”
她早就觉得,自从认识了骆眀昭,大侄子跟从前就是不太一样,之前什么时候见过他跟人开玩笑,还主动分享自己的食物,不是她非要拉郎的,但看着就是有戏。
骆眀昭霎时语塞,被梁若璇挽住的胳膊感觉莫名地心虚,从唇角挤出两声笑意来。好朋友?大冤家还差不多。
“别乱猜了,不是朋友。”牧时桉忽地侧过脸,十分轻地吐出一句来。
停车区域打了非常明亮的大灯,梁若璇带着困惑的神色就这么明晃晃露在骆眀昭眼前:“不是朋友,是什么意思?”
额,这个。
趁着林雨彤和梁若璇去推电动车,骆眀昭脑袋里飞快运转着,尽量以很委婉的话来表述:“就是你懂的,人和人之间总有差异是吧,所以有磕碰很正常,是吧。”
梁若璇似乎明白了,推着车走到她旁边,不太确定地问:“所以,他们关系不好啊?”
“Bingo,就是这个意思。”骆眀昭点点头。
林雨彤:“可,为什么啊?”
说实话,骆眀昭也不知道,反正从小她就清楚,老骆跟一个人不太对付,后来慢慢长大,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但具体冲突是从那开始的,她也不太明白。
四人一同朝着校门口走,骆眀昭想了会儿,讲出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因为医生跟行政之间总会偶尔发生些冲突吧?”
直到今天她还记得,老骆辞职前,最后一次因为牧正云生气的事。
当时是老骆出门诊,有个岁数有些大的老人,家属正好出去接了个电话不在诊室,开医保报销的处方单因为要录入信息所以慢些,老人不太懂这些,等的着急,于是出去以后就跟家属说,老骆在偷刷他医保卡里的钱,于是骆齐就又被投诉了。
骆眀昭说着转过脸,问了一句:“你还记得,牧叔叔在哪个科室吗?”
“记得啊,不就是医务科……”好像就是主院内管投诉的啊,梁若璇愣了愣。
然后老骆就急了,回家以后大骂特骂,说什么患者不懂,他们还不懂操作流程吗?不过在之后不久,他也就辞职了,就再也没听他抱怨过。
骆眀昭:“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啦,两边都有自己不容易的地方嘛。”
几人又聊了几句,就各自分散回家,骆眀昭和牧时桉还是一同结伴。
不知怎的,这一路上牧时桉耳朵上都挂着两个降噪耳机,好像没有什么想说话的念头。
今天意外有位置,两人就一前一后坐在倒数第一排和倒数第二排,安静地过了一路。又到熟悉的车站,停靠后车门打开,骆眀昭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直到,即将迈进单元门,牧时桉都始终没说过什么话。
骆眀昭猜了一路,觉得是不是她刚刚说到一些话,有冒犯到牧叔叔,三思之后,她伸出手,够着轻拍了拍男生的肩膀。
昏暗的楼梯间声控灯感应到声音而亮起散发着微弱的光亮,逆着光,牧时桉的五官模糊成一片,他朝着身后半转过身,抬手摘下一边的耳机。
“怎么?”他嗓音里透着些哑,被困意笼罩着。
骆眀昭并不知道他就是困了,清咳一声,不太好意思地说:“那个,我就是想跟你说,我那会儿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牧叔叔也是在完成他的工作嘛。”
牧时桉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白色的耳机仓,校服外套传来的沙沙摩擦声,在静谧的小区里,清晰非常,他又摘下挂在耳朵上的耳机,把它们都塞回去后,就转过身接着往楼道里走。
他声音很低,回一句:“嗯,我知道。”
骆眀昭抓着书包带,紧跟在他身后上楼,似乎是怕他不信,赶紧又说:“其实就老骆他这人心眼贼小,听不得人说他,就像我妈,还是很支持牧叔叔工作的哦。”
没办法,希望老骆别介意自家闺女在背后蛐蛐他。
二楼很快就到了,骆眀昭从兜里翻出钥匙,想着赶紧进屋,只是锁芯还没转,门就从里被推开,王乐萍就站在门口:“哎呀,闺女你终于回来了,你老娘我今天被投诉了,正愁没人听我说呢,你快进来,你不知道,行政那些人气死我了。”
不是,亲妈啊!我刚给你塑造成亲和亲切的人设,你怎么这么快就塌房啦!
骆眀昭手握在门把手上,感觉整个后背都在不自觉地冒冷汗,哪有刚说瞎话,下一秒就被戳穿的这种事啊!
她都不知道牧时桉走到了哪,有没有听到王乐萍说的话。
见她一直杵在门口,王乐萍一把将她拽进门,又顺手关上:“这孩子,怎么还不进来。”
“嘭”一声,楼道里安静下来,只有房门里隐隐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牧时桉站在自家房门口,垂下眼,不自觉地唇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