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凌儿，上次一别已是许久，我们竟生疏到了如此地步，看到你安好我也心安，以后你更要好好照顾自己。”

顾舜清这话已是伤心至极，秦凌是不会回头了，他只愿秦凌安好。

顾舜清这般难受，秦凌心中亦是，可她明白自己与顾舜清之间始终是不可能的，从前会骗自己家世不重要，可是上次秦府受难的事情，以及自己庶女的身份，这一切都让秦凌明白重重阻碍挡在眼前，甚至不久的将来。

她咬着唇瓣，轻声道：“我自会好好照顾自己，顾世子也要保重，还有一件事，顾世子是否知道姐姐对你的心意？还望顾世子惜取眼前人。”

秦凌早已知道秦卿声的心思，从前碍于姐妹之情，以及秦凌与顾舜清确实较为亲密，秦凌装作不知。可如今秦凌已经无心，适才秦卿声的落寞秦凌也是看在眼里，秦凌不忍心秦卿声如此真心实意，到头却是一场空。

顾舜清轻笑，他又何尝不知，他只当秦卿声是朋友，不想戳破这层纱，可是那一天总会到来。他叹息一声，“放心，我会和她说清的，自然不会耽误她。”

秦凌皱眉，本想继续劝，转念一想，他既也不愿，在一起不会幸福。

秦卿声来到院中，只见公主站在树下，独自看着枝头花朵，身姿娉婷。她缓步过去，来到公主身畔，抬着头说：“宫中的花开得这般好，想是公主日日留心照料。”

姜云畔察觉到秦卿声的身影，轻声道：“是啊，花不比人，只要有心，花能灿烂夺目，这是它的回馈。人不一定会如此。”

这话像有感而发，秦卿声瞥向公主，她好似透过花在看什么人，她也有求而不得的人吗？秦卿声迟疑着开口：“公主身份高贵，怎会有人如此不识好歹？”

姜云畔转过头，深深看着秦卿声，嘴角一弯：“身份这东西都是假象，能一夜间幻灭，哪天没名没利了还能真心相随的人，这才是真。”

姜云畔此话极有深意，见秦卿声细细琢磨，她此番才真心笑道：“不过你这一生还长着，定会遇着良人。”

姜云畔是出自真心，她玲珑心思，自是看出秦卿声对顾舜清的心意，而后又联想起自己的处境，可是她对秦卿声说会遇着良人，那她自己就不会遇着良人了吗？

那她是抱着死守着一人的心思，不会回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轻不重的。姜云畔回首望去，秦凌与顾舜清走了出来，这两人咋一看还是挺般配的。

秦凌看着面前二人，秦卿声一脸沉重，公主倒是如常，不知她们聊了什么。她快步走近，缓声道：“公主，家中出了事，我须回家看看，请允秦凌出宫。”

其他二人一齐看向公主，这三人想必是要一起出宫。

公主轻松道：“你出宫便是，本宫总不会拦着你，你是本宫的客人，并不是犯人，若是有事直接找本宫就好。”

秦凌神色一松，笑意涌上眼角，福了福身告别。

几人走在通往宫门的宫道上，来往侍婢太监不绝，他们却沉默异常，秦凌打眼瞧了身旁二位，皆是眉眼耷拉着，仿若有天大事压着。

秦凌默默转过了头，现下这场景倒是难以应对。

秦凌斟酌着开了口：“姐姐，顾世子，我就先不同你们一道了。”

秦卿声自然猜到秦凌是要去裴府。

顾舜清沉寂下去的心此刻倒是不冷静了，不停叫嚣着“我哪点比不上裴憬何”，“难道是因为他救过凌儿吗？”

顾舜清努力控制着这股突如其来的邪火，不敢发作，他于人前从来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这股不忿硬生生憋在心中。

秦凌便在宫门口与他们分开，独自去了裴府。

秦卿声也在宫门口与顾舜清道了别，秦府的马车已经候在宫门口，秦卿声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车，眼神中满满不舍，也带着哀叹。

秦凌回到裴府时已是酉时三刻，有些微微凉，刚踏入大门，姜云畔的话便一股脑冒出来，全是有关裴夫人的。

秦凌看向东南处，眼睫微动，本欲走向西边的脚转了方向，朝着裴憬何房门走去。

这脚迈出去后，秦凌后知后觉懊恼起来，自己去见了裴憬何又有何用，关于裴夫人的事不能透露半分，任他如此隐忍吗？可他将心中的痛苦发泄给他人又好到哪去？

秦凌想了一路，到了裴憬何门前时，思路才回转过来，她抬起手，慢慢敲了下去。

门内传来一声不高不低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