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将军用拐杖锤了捶地，振声道：“怎么还不去？” 侍从看了眼世子，拧头便朝门口奔去。

舜清想阻止侍从已是来不及，只得向顾老将军看去，心中着急不已，微喘了喘气，怒声道：“爹，我与凌儿一同长大，我自幼便心悦她，秦府出了这么大事，她一定慌乱无措，且如今我是她唯一的依靠，您为何阻止我？”

顾老将军将视线移开，脸上微红，“秦府出了这么大事，是因秦守廷在皇上面前参了裴憬何一本，裴憬何睚眦必报，谋反之罪轻轻便定下来了。何况她逃出来了，那裴憬何手眼通天，一旦被他发现，我们顾府势必要给秦府陪葬。”

舜清什么也听不进去，只道：“她在秦府身份卑微，从不露面，上京城识得她的人极少，现在她的丫头即将顶替她行刑，不会被那姓裴的发现的。”

顾老将军怒极，“你要拿着我们顾府几百号人命去赌吗？你救得了那丫头你救得了秦府所有人吗？此事就听我的，这几日你闭门在家，无论谁一概不见。” 说完拄着拐杖离去。

舜清顿在原地，眼眶微红，心中苦痛不已，父亲说得不错，顾府的人是无辜的，只能怪他无能力，无法救出秦府，凌儿，对不起。

顾府门外，听完侍从的回禀，秦凌一阵心凉，从头到脚。离家外出，舜清哥哥一贯畏寒，冬日轻易不出门，出府就是来秦府找她。这些莫不是托词，他不愿见我，不愿帮我……

“凌儿，等我长大就娶你，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苦。”

“好，我等着你。”

………

一行清泪挂在脸上，舜清哥哥，昔日的誓言不作数了吗。

秦凌脚步沉重离去，侍从看着秦凌那模样也有些不忍。

雪骤停，地上的雪堆积到了脚踝处，秦凌走得艰难，手脚僵硬，雪地上印出小小的脚印。秦凌努力思索还可以求助谁，脑海中竟只能想到舜清哥哥一人，秦凌苦笑，娘等不了多久了，秦凌有些后悔在府中时没多认识些世家公子。

“让开，让开。”一阵喧哗声从前方传来，沉浸在悲痛中的秦凌也不由投去了目光。一架马车慢慢驶来，车周身气派非凡，上沿缀满珍珠，随着流苏一一垂下，在白茫茫世界中异常耀眼。马车尾随着不少侍从，几名侍卫在前方开路，阵势浩大。一贴身侍卫目光巡视周围，手中的刀随时准备出鞘。

街道上人们赶紧退让，就连玩耍的稚童也被抱到一边。

“这谁啊？这派头能赶上皇上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

“这就孤陋寡闻了吧，这人就是那奸相裴憬何，赶上皇上？这就是皇上准许的，他在朝中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说话的人一副得意神态，仗着自己了解甚多，不乏卖弄之意。

“听闻有一次出行，一人没来得及躲开，便血溅当场。”那人继续补充。

秦凌在一旁听得入神，裴憬何，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人之前听府中人说过，就连她那纨绔兄长也退避三舍，每每提起总是神色不安。

众人恭敬地等着那车过去，身旁人们拥来挤去，秦凌目光死死盯着那马车没动。倏地一阵风吹过，正巧马车经过秦凌身旁，车帘被风刮起，一个侧影明晰可见，一身月白衣裳，披着毛氅。侧面轮廓也一览无遗，给人以凌厉冷酷之感，空气瞬时凝固了起来，秦凌心顿时慌忙作响。

那辆马车慢慢走向拐角，人群也松散开来，人们各自忙活自家事。秦凌孤零零站在原地，手心紧紧握着，看着渐渐消失的马车，陷入了沉思，一个想法倏地冒上心头。娘，您一定要等我。

天气放晴，一抹暖阳透过树枝照在秦凌身上，也照亮了她那坚毅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