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熠愣住，不知是重伤反应不过来，还是不愿接受事实，忽而低笑，自嘲的跌回床上：“就差一步。”

“对，就差一步，我就能给我的大弟子收尸了。”

清尘仙尊大概拼出事件前因后果：“那女子的尸身我看过，砸下的石板瞬间毙命，走得没有痛苦。她身上的伤都是新的，已经有流产的征兆，即便没有爆炸也活不长的。不必自责。在药峰斩杀药人时怎么不见你如此伤心。”

那时的楚熠，下手果断狠厉，颇有前世之风。

如今为了个陌生人自责噩梦，倒是……更像他自己的本心。

烛火噼啪，屋内淡淡清香。

接受事实的楚熠褪去刚刚的焦急，淡淡答到：“那时也是伤心的。可我……救不了他们。”

情绪起伏，楚熠伤口再次发作，紧闭眼睛忍过疼痛。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伤有多重。

这伤在现代，是救不回来的。

楚熠推开清尘仙尊为自己疗伤的手：“师尊，您在仙祖秘境里就重伤了，别再为我消耗灵力。我死不了。”

清尘仙尊盯着楚熠惨白的脸，没有感情的开口：“谁给你的自信？我现在收手你就算不死，也是个残废。”

“可是您也受伤了。”

“死不了。”

……

楚熠觉得自己好像被怼了，不敢顶嘴专心调息，忽然又想起来：“虞行和向添他们怎么样了！当时他们离我不远。”

“重伤，生死不明。被带回养伤了。”

“那个袅袅……就是穿绿衣的……”

“世家大族弟子，有家中法器相护，才能勉强得一生机。那桃夭坊里原本的人，无依无靠，没有存活的。还想问什么？”

清尘仙尊声音透着无力，心底却已经下定了心思。

先杀魔修。

距离大乘期天劫还有段时间。

他愿意再给楚熠些时间，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

傍晚，江佛佛从桃夭坊回来，情绪十分低落。

桃夭坊坍塌、死伤无数，被砸死的妖族尽数化为原型。

人们这才知道，远近闻名的桃夭坊，竟然豢养妖族。

惨死的妖族在死后被围观众人指指点点，他们的眼神有惧怕、庆幸，还有后悔没早点来体会体会。

一圈又一圈的人群将桃夭坊围得水泄不通。

除了他，无人在意。

袅袅死了，她姐姐也死了。

除了师兄、向添、虞行他们，整个桃夭坊只有不足十人存活，都是来取乐的客人。

修士的性命固然重要，可他觉得妖族被豢养在这里并未作恶。

他以集中处理为由，将一众妖族尸首带到神陨秘林周围无人处，集体葬了。

清尘仙尊察觉江佛佛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轻叹一声，将门打开。

江佛佛神色木讷的交代完桃夭坊后续的情况，犹豫着：“师尊，我虽痛恨妖族，可……袅袅自生来便被圈养在桃夭坊，没害过人、有七情六欲，与人没什么不同……我……重来一次，没法杀这样的妖族。可是他们杀了我叔伯，我该怎么办。”

早些时候江佛佛还在犹豫救出她姐姐后是否要将楼内妖族斩杀殆尽。

可再桃夭坊，比妖族可恶万辈的人族更数不胜数。

他控制不住眼泪，抱住清尘仙尊闷哭。

“你叔伯死于妖族，但不是桃夭坊妖族杀的，你与她们无仇。无闻宗降妖除魔指的是心中妖魔，而非肉身。也有无数妖族人死于你叔伯之手，如果他们对人族展开无差别报复，大陆将陷入无休止的战争中。所以你不必为自己的仁慈自责，也不必为那些龌龊的人族感到羞耻。再遇见那种人，便惩戒；再遇到好妖，便救助，其他人敢质疑你，师尊收拾他们。”

无闻宗降妖除魔指的是心中妖魔，而非肉身

这话安抚了江佛佛的无措，他仰着头，有些依赖的看着清尘仙尊：“师尊真好。”

“啧”

江佛佛又抱了清尘仙尊。

楚熠身上伤口还在痛，对清尘仙尊与江佛佛的师徒情深，竟也生出一丝奢望。

楚熠【系统】

系统【怎么了宿主？】

楚熠心底吃味【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代表了亲近关系，师尊向来不喜欢人触碰，居然能容忍江佛佛抱着他哭。他们师徒感情便是这般好吧。】

系统【错，比这好多了。上一世清尘仙尊对江佛佛悉心教导，虽然没有现在对你那般，一直带在身边，但也是差不多的。这一世说实话，清尘仙尊对江佛佛冷淡许多。】

楚熠：系统的意思是，清尘仙尊对我比江佛佛好？

系统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噤声。

楚熠活动肩膀，突然觉得身上的伤口突然不那么疼了。

“伤口疼？”

清尘仙尊注意到楚熠刚刚的动静，过来询问。

“师兄，你伤那么重，居然醒了？”江佛佛以为楚熠在昏迷才抱着清尘仙尊撒娇的，此时脸颊发热，感觉有点丢人。

“没，还好。师尊，那些妖族身上有鬼印，我给您画下。我总觉得桃夭坊除了圈养妖族还有别的目的。如果这里只是青楼，应当会杜绝女子有孕，尤其是妖族，这会影响他们的生意。可偏偏有身孕的妖族被优待，这一点有勃常理。”楚熠语气急促。

“我知道了！”江佛佛难以置信自己的猜想：“他们在养噬！”

“啊？什么？”楚熠不知道桃夭坊坍塌后地底涌现出的噬，疑惑的看着江佛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