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1个小时?或是2个小时?等周朕阳再次回过神的时候眼睛已经肿得不能再肿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
周朕阳此刻在屋子里小声沉吟着一些含糊听不懂的话,其实不能算话,只是简单的一些音阶,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哭了呢?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明明在得知爸爸妈妈因为他是残疾而不要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哭得这么厉害过。那时候他知道自已不能哭,因为他有爷爷。
周朕阳知道,爷爷是他唯一的靠山,他原本以为这座山是坚不可摧的,即使地震了,海啸了,这座大山也会在前面守护着他。
但是没了,他的山没了。
他的山碎了,崩塌了。
时钟一分一秒的走着,把房间收拾干净,擦了地,周朕阳强迫自已坚强起来。
他背上沉甸甸的书包,抱着那个铁盒子,走出家门。老天不公,惩罚了他两次,一次是父母,一次是爷爷。
每次都在他心脏上狠狠割一刀,一刀不满足,还要再来一刀。一刀比一刀更深,更狠。
周朕阳知道,这不是他的错,虽然两次都是因为他,但这不是他的错。
大杂院的弯曲小径,好似一条没有终点的路,路程中弯弯曲曲,荆棘密布。
他在心里对自已说,走吧,周朕阳,不能原地踏步,要一直走呀。
周朕阳在他8岁这一年,彻底成了孤儿。
他的亲人都离他而去了,他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
晏麒和金启晗坐在院子里,静静的等着,好似在等着一个结果,一个抉择。
“阳阳怎么还不来啊?”
感觉到金启晗的紧张情绪,晏麒轻声安慰他:“别着急,给他点儿时间。”
“我……”金启晗欲言又止。
“我想让阳阳和我一起生活,你觉得怎么样?”
金启晗又惊又喜的看着他。
“怎么了?”晏麒反问。
“我以为你不喜欢小孩。”
“你总自以为是,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金启晗眼中带笑,往晏麒身边凑了凑,“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对于你来说,这并不是最优选择。”
晏麒将金启晗搂进怀里,轻声道:
“我小时候,爷爷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的是1950年我军参与解放海南岛战役,当时我们面对重重困难,最重要的是大部分北方战士都不会游泳,短短3个月的时间,我们创造了在现代条件下以木帆船为主实施大规模渡海登陆作战的成功战例。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成功吗?”
金启晗垂眸想了片刻后,才试着回答道:“人民子弟兵坚强的意志或是完美的作战计划?”
晏麒摇头,“都不是,因为他们的身后是家人。”
“家人?”金启晗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的,家人。我军之所以能够在一次次逆境中取得胜利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那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在想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万一过不去怎么办?不,只要下达战斗命令,就会拼尽全力打下海南岛,即使我们没有现代化武器和装备,即使我们缺乏航渡装备和渡海作战经验,即使我们不会游泳也会逼着自己从旱鸭子变成水中蛟龙,因为我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守护我们的家人。”
晏麒说完,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金启晗,眼神无比坚毅:
“所以,金启晗,永远不要怀疑我要和你在一起的决心。你如果对我们的未来心存疑虑,我说过了,我们慢慢来,不着急。如果你因为周朕阳这件事,不确定我为何作这个选择,我刚才说了,我把你们当成我的家人。我以前也说过的,咱们之间出现问题解决问题,在我这里没有怎么办,为什么,只有怎么做。”
金启晗被晏麒的话感染的浑身蓄满能量,他紧紧抓着晏麒的手,那双手源源不断的向他传递着温暖。
“在这个家里,你是一家之主,你的位置相当于特战小队的指挥官,在发生战斗时,你所要做的事情便是:知已知彼,想办法取得胜利;最后,想好退路。而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你不仅需要做好后勤保障,最重要的是你要锻炼自已的综合能力,另外需要决心和果断。而我需要做的,不仅仅是配合你支持你,还有‘坚决完成任务’。不止是周朕阳这件事,生活中任何事,都可以套用其中。”
金启晗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晏麒,眼中闪烁着光亮。
晏麒向他投去好奇的眼神,嘴角微微勾着,“干嘛?”
“晏子,你敢相信吗?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好像比之前更爱你了。”
此刻,金启晗那双大而黑的眼睛,显露出热情和激动,他鼻尖上缀着一层薄薄的汗珠,嘴角不由自主的呈现出好看的弧度。
晏麒和他额头抵着额头,轻轻呢喃着‘傻小子’,紧接着轻柔的吻上了金启晗的唇。
金启晗心里像射出火花一样,‘嘭’的一下,五彩缤纷的。
金启晗一直以为,他爱晏麒,就是爱着记忆中的那个人。
即使他们十几年没有联系,但是晏麒的长相,说话的声音,和他相处的感觉仍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