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今天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徐翊乔和孔暮宸踩着饭点儿回来的,除了孔云程,全家人都到齐了。
晏麒被安排坐在金达安右手位,家里人依次就坐。
金启晗叮嘱的注意事项,晏麒全都听进去了,吃饭的时候,细嚼慢咽。
偶尔和家里人聊几句,品评一下饭菜的口味,说话时他还要注意把饭咽下去再开口,别回头满桌喷饭。
晏麒知道北京人讲究多,尤其是饭桌礼仪,更是如此。他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少夹菜,多吃饭,别总盯着人家看。
他这样反倒让金达安以为他吃不惯,张罗着让刘姨再给多炒俩菜,好在是让金启晗劝住了。
席间,金启晗借着机会聊起了多年前晏麒为他做炸酱面的事。
“你那时候就会做饭了?”
晏麒抬手抹了把嘴,徐翊乔看到这里低头偷笑。
金启晗不动声色的递过去一张纸巾,结果晏麒意会错了,用那张纸巾擦着自己的手,一桌人但笑不语。
这时晏麒开口:“是,家长都忙,我很小的时候就自已做饭吃。那时候还不会炸酱,好在是让眠眠吃上炸酱面了,但是他说不如姥爷您做的味道好。”
金达安摇着头笑着说:“这孩子嘴让我养刁了。”
“以后有空您多教教我,我平时也挺喜欢做饭,您多传授我几招。”
金达安被夸得心里美着呢,晏麒这一句话,不光夸了老人家,还向金家人表达出了——‘我会做饭,以后决不会亏待金启晗’的意思。
简简单单一句话,既体现了自己的勤快,又带着他们憧憬了一下未来生活。
一顿饭,其乐融融。
金启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喘利索,金达安的一句‘小晏陪我出去遛遛食’,一下又把他紧张的够呛,心直接提到嗓子眼儿。
“姥爷,晏麒他胃不好……他,他腰也不好,腿上有伤……”
金启晗紧张的语无伦次。
金达安好笑的看着他,“他是面人儿啊?遛个弯都不行。我又不会吃了他,你紧张什么。实在不放心,你就跟着一起去。”
“那我也去。”
徐翊乔也是被金茹裳委以重任,厚着脸皮和金启晗当起了跟屁虫。
金达安平时喜欢遛鸟,就沿着周围的胡同转上几圈,有时候心情好了会一直走去后海。
几人就这样溜溜达达的在胡同中转悠着,却是各怀心事。
拐棒胡同是一条东西走向的胡同,东边到东不压桥,西边是地安门外大街,这里离什刹海和南锣鼓巷都很近。
金达安如同金启晗当初那样,带着晏麒走着看着说着讲着,他给晏麒讲拐棒胡同,讲东不压桥,讲地安门,讲这附近的河。
这附近一片都是居住区,河两岸住宅相连,伴随着落日,蒸腾着热闹的人气和生活气。
曾经皇城的北门是地安门,老百姓俗称它为‘后门’,皇城的前门,也就是南门,是天安门。
站在后门桥上,东看看,西望望,能够看到什刹海的水波光粼粼。
金达安跟晏麒讲,这里从前有一座不知名的木桥,踩上去吱嘎作响,颤颤悠悠的,走过木桥就能穿到帽儿胡同。
拐棒胡同的东口有一座无名的石桥,穿过去就是雨儿胡同,这两条胡同都与南锣鼓巷相通。
“从前啊,这边水道不宽,站在河对岸说话也完全听得见。那时候河两岸都是缓缓的土坡,上面长得都是杂草野花。我记得一到夏天我家老大老二就喜欢揪凤仙花回家染指甲,经常在岸边踩得一脚泥,回家被我老伴训一顿,不过她们下次还干。”金达安笑嘻嘻的回忆着往事。
穿行于后门桥,南锣鼓巷,什刹海,即便现在已是傍晚,仍有着乌泱乌泱的人潮。时过境迁,那时的河边欢声笑语,也只能停留在金达安的梦境中了。
要说金老爷子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膝下两个如花儿般美丽的女儿。
那年月,两个姑娘是一丁点儿苦也没受过,平平安安长大成人。
胸前两条粗粗的麻花辫,母亲亲手为她们做的碎花百褶裙往身上一穿,走在大街上,吸引无数年轻人倾慕的眼神。
尤其是大女儿金茹珺,长得如同夏日阳光下的芍药花一般婀娜娇丽。
依照老邻居们的话讲,当年追她的小伙子,能绕着故宫转三圈还拐弯呢。
可是别看金茹珺长得漂亮,性格却是爱谁谁,有钱难买我乐意那个范儿,金启晗在感情方面就特别随他妈妈。
金茹珺当年真就凡人看不上,她最终嫁给了最爱的人,却是把她害得最惨。最终,薄情的人风生水起,深情的人,挫骨扬灰。
你说金茹珺敢爱敢恨,确实是,谈起恋爱来能一眼脸红不看身价地位,狠起来也能一了百了。
可她是一了百了了,却是苦了留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