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悠摇摇头,无奈的笑了。
“你出柜出的太早了,还在上学,经济没有独立,事业就更别说了,如果大学毕业工作几年之后再出柜结果应该会好很多。”
沉默了很久之后,肖冠臣才幽幽开口道:“我以为我爸妈会无条件接受我的所有,包括性取向。”
吴悠笑着摇头,“天真啊!太天真了。做事欠考虑,我问你,你经济独立吗?有好朋友能帮你吗?有稳定的爱人吗?你都没有,还出柜,送你仨字——缺心眼儿!”
这话表面上听来是在教训这小屁孩,其实深层次,也是吴悠在骂自己,当年他也是在这次境遇下,出柜,还被父母赶出了家门的。
肖冠臣看着吴悠,突然说道:“哥,您跟别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您不歧视我。”
吴悠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仰头喝完杯中酒,‘啪’把杯子往桌上一撂,说道:“我也是同性恋,我歧视你干嘛,我特么有病啊?!”
肖冠臣一脸震惊的看着吴悠,“你……真的吗?那金老师……”肖冠臣重燃希望。
“别打他的主意。”
吴悠倾身向前,“小子,金启晗不适合你,你给不了他想要的,他也给不了你想要的。”
“你根本不了解我,又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肖冠臣问着。
吴悠点头,“我确实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我知道的是你想睡他。我说的没错吧?”
吴悠的话让肖冠臣目瞪口呆,却无话反驳。
“那你知道金启晗需要什么吗?”
见肖冠臣摇头后,吴悠才继续道:“他需要的不是爱情,不是叽叽歪歪,不是要死要活,而是有事的时候那个人可以挡在他前面,替他遮风挡雨,不让他受委屈,为他解决一切的困难和麻烦。小子,在你这个年纪,就去体验一把轰轰烈烈的爱情,爱就爱得撒心裂肺,海枯石烂。但是和你做这件事的人一定不会是金启晗,他这人身子骨弱,经不起风雨的摧残,懂吗?”
吴悠说完,抬手拍了拍肖冠臣的脸,“听哥一句劝,死了这条心。”说完,他吆喝道:“老板,结账!”
张盐听到声音看过来,冲肖冠臣摇了摇头,挥挥手,示意直接让吴悠走人,不用结账了。
肖冠臣点头,对吴悠说:“哥,这几杯酒老板说送您了。”
“那怎么好意思,我不能白喝。”目光扫到角落里的钢琴,他随即开口道:“给你们弹首曲子,以表感谢。”说完,吴悠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腿有点儿发软。驻唱身边有一架立式钢琴,吴悠慢慢的走过去,坐在了琴凳上。
当吴悠细长的十指轻轻扶上琴键时,整个酒吧都安静了。
弹钢琴的男人不拉风吗?当然!当吴悠这样一个帅哥在弹着钢琴时,风都不配拉他。他笔直的坐姿,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在黑白琴键上,旋转,跳跃,时而低沉如诉,时而高昂似哮。
很多人听着他的琴声,或在门口驻足,或悄悄的走进酒吧,此时的他是如此吸引人,当一个人专注的在做某件事情时,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魅力。
吴悠今天一整天经历了失望,气愤,痛苦,哀愁等各种各样的负能量,坐在钢琴前弹奏一首巴赫,此时他的内心很孤独,想到爱而不得的感情,想到自已青春已逝,唯有演奏巴赫而使自已内心有一片净土和安心。那是真正的保含爱和人性的东西,美到无言而表。
一曲终了,酒吧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外面驻足的人们仍然意犹未尽,等了很久看他起身,知道表演结束了,这才陆续散了。
肖冠臣上前扶着吴悠,吴悠则重重的拍了拍肖冠臣的肩,又使劲的捏了捏,大着舌头跟他说道:“小子,加油啊,你一定会遇到那个满眼都是你的人,就不要在你金老师这一棵树上吊死了,不值得。你不知道,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有多痛苦。你还年轻,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的人,懂吗?”
肖冠臣懵懂的点着头,说道: “哥,我帮您叫车吧?”
吴悠摇摇手,“不用,我酒量我自己知道,我上外面吹吹风去,放心没事。”
吴悠脚底下绊蒜,却没忘了把包拿上,肖冠臣觉得这人还是醉得不算太厉害,目送着吴悠踉踉跄跄的走远。
肖冠臣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肖冠臣在张盐的酒吧里干了半年多了,他在这里遇到过不同的人和事,他发现很多人,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其实都有一段波涛汹涌的故事……
肖冠臣走到吧台,问张盐:“盐哥,您说爱情重要吗?”
“不重要。”
“为什么?难道爱情不应该是生|命|之光,是生命的灵魂吗?”肖冠臣的语气略带惊讶。
“你先歇会儿。”悦童从台上走下来,直接绕进了吧台,给自已倒了杯水。
“才多大年纪就灵魂,小屁孩一个,毛儿都没长全就在这儿瞎嚷嚷。”悦童说完,把一杯水灌了下去,唱了一晚上,他快渴死了。
张盐低头笑了笑,肖冠臣不干了,“童哥,您没懂我的意思……”
“爱情只是人生的一小小小部分,对咱们来说,钱更重要。爱情?那是有钱人才会碰的东西……孩子,醒醒吧。”悦童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一脸的不屑。
“同意。给你点赞。”张盐凑热闹的说着。
……
此时的吴悠正晃晃悠悠的在后海边溜达,吴悠跌跌撞撞的顺着墙根走,一阵头重脚轻,他一屁丨股就坐在了树坑里。他现在意识很清醒,就是腿脚不听使唤。
吴悠这酒量在朋友里面算是可以的,不过这家店的米酒后劲是真大啊,此时他脑袋嗡嗡的,头发沉,脖梗子发挺。
此时,他不知道自已这突然间买醉到底是为了什么?突然感觉自已似乎有些蠢,原本只是心里不舒服,现在倒变成了心里不舒服加身体不舒服,酒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
想到金启晗说他是备胎,吴悠笑了笑,在吴悠看来这不是一个贬义词,充其量就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嘛。吴悠为了那个人,把自己所有的柔情展示的淋漓尽致,照顾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却又在别人问他们是不是情侣时,只能微笑以对。
因为那个人会说:不啊,我们只是好朋友。他心里难受,却不会有任何表示。现在,这个人身边已经有了最亲密的人,他不仅看到了他们的官宣,还看到了他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展现出那种柔情,吴悠很郁闷,却又无可奈何,他只能刻意离他远远的。
刚才李润曦在微信里找他。
润曦:你是不是烦我了?
悠然自得:怎么可能。
润曦:那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悠然自得:我觉得你现在可能不需要我了。
润曦:我怎么可能不需要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吴悠刚才还在数落那孩子天真,他觉得其实自己才是最天真的。原本人生就没有什么非谁不可的,也没有那么多感天动地,像金启晗和晏麒那种时隔十数年遇到还能在一起的爱情,简直美好的像童话,他这个天生走背字的衰人,这辈子也不可能遇到了。
曾经开导金启晗头头是道,真到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就一脑子浆糊,吴悠知道自己蠢得要死,和李润曦十几年的羁绊,是有缘无份痛彻心扉的。他现在还仍然在想,只要李润曦愿意,他可以为他放弃整个世界。
吴悠想,他今天喝得太多了,蹲在路上起不来。这么多年里,他总是为同一个人,喝得不省人事,真可谓是死性不改。
天已经黑透了,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他只顾着不停的呕吐,不停流着泪。他知道这样没有用,暂时的麻痹自已,虽然能感觉很爽,但长长久久的思恋只会更加严重,可是他没办法解决。在这个寒冷的夜,他喝醉了一个人流着泪,在寂寥的大街,心里始终忘不了的都是李润曦的笑容。
吴悠沉浸在这段忧伤之中,回想着许多的往事……这么多年,吴悠觉得自已就像一个小丑。
吴悠此时坐在树坑里,难过的哭出了声。
暗恋是一件卑微到尘埃里的事情,这么多年,所有的美好幻想都与那个人有关。他的梦里有他,手机相册里有他。圈子里的朋友都认为到最后他们一定会在一起,吴悠自已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现如今,吴悠的梦碎了,幻想破灭了。
遥远的对岸飘过来一首老歌,吴悠专注倾听——
盼不到我爱的人
我知道我愿意再等
疼不了爱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