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雕漆大木门,跨过门槛,走进院里,右手侧便是一面座山影壁,影壁上有墙帽下有基座,中心砖上雕刻着一个大大的福字。
绕过影壁,眼前豁然敞亮,宽敞的亭院内一棵参天的香椿树格外夺人眼球。
这棵树是金启晗的姥爷金达安出生后不久便自个儿长出来的,到现在也80多岁了,东西两排房分别是厨房餐厅,正房和工作间,工作间西边紧挨着洗手间和淋浴间,北侧一排则是他的书房和卧室,里外里加在一起一共5间。
院子里挺干净,除了那棵树,餐厅墙根下还摆放着一张榆木桌子,屋檐下几盆绿植。
整个院子面积不大,在什刹海这个寸土寸金的地界上,能拥有一座这样的院子,金启晗家的背景和经济实力可见一斑。
他径直走向卧室,打开门,“我回来喽。”
一只肥硕的黄色身影‘喵’的一声跃上北屋门口的矮柜,用鼻头蹭了蹭金启晗的手指,跟他打招呼,金启晗笑笑,抬手摸了摸它的圆脑袋。这只橘猫是金启晗三年前在胡同里捡的,当时估摸也就二三个月大,又瘦又干巴还满身跳蚤。姥爷玩笑的说它的毛是‘屎黄’色,于是金启晗就给它起名叫‘石黄黄’了。
都说十只橘猫九只胖,还有一只特别胖,石黄黄也没逃出遗传基因的宿命,三年时间一年比一年胖,把自己从一只骨瘦如柴快要嗝屁着凉的可怜小猫,生生吃成了现如今跳一下地板都得抖三抖的肥贼,果真是有良心的猫,每一口猫粮都体现在了他臃肿的身材上。
出了卧室带上门,金启晗便一头扎进了厨房,就着头天剩下的半锅米饭,打算给自已卷几卷金枪鱼寿司。米饭里加入寿司醋,白糖搅匀,卷帘放在案板上,上面盖上一张海苔,铺上米饭,中间摆上黄瓜条,日式大根条和金枪鱼泥,然后这么一卷,压紧压实,再去掉竹帘把寿司切片摆盘,最后再挤一层日式照烧酱,齐合!
他喜欢吃日料,曾经特地跟着一个日本厨子学过一阵儿,后来觉得好玩就和表妹一起合伙开了几家餐馆。寿司其实没什么难的,无非就是糖,醋,盐,米,也没必要搞得花里胡哨,在他看来,普遍花里胡哨的寿司味道都不怎么样,看上去极简才是寿司应该有的样子。
给自已冲了一杯热茶,配着寿司,慢慢品尝着,透过窗户望向窗外的亭院和远处的天空,思绪就这样慢慢飘远……
金启晗记得高三下半学期刚刚开学不久,某一天晏麒中午没有回家,便和他一同回了宿舍午休。那次不是晏麒第一次去他的宿舍,却是第一次睡在他的床上。
他们就那样肩碰着肩,手挨着手的睡着。午睡后一觉醒来,睡眼惺忪,金启晗发现他和晏麒的脸贴得很近,周围的空气充斥着晏麒身上特有的香皂味道。
晏麒的睡颜很可爱,他就那样默默看了很久。之后便鬼使神差的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慢慢的就那样凑了过去。
心里没有犹豫,没有那么多胡思乱想,竟然连或许这样的举动会不会把晏麒吵醒的想法都不曾有,有的只是,此时不亲更待何时!
于是,他就这样一咬牙一跺脚,把心一横亲了下去。
晏麒的唇,很柔软,暖暖的,鼻端夹杂着晏麒身上好闻的味道——天呐!那滋味简直不要太美妙!
金启晗瞬间腿软,体温升高,脑海一片空白。他心跳振聋发聩,全身当时仿佛只剩下嘴唇是自己的了。即使感觉再美好,他也仅是轻轻一触便退开,然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静悄悄的躺下装睡。
那时宿舍里很安静,甚至能听到其他几个同学轻轻的鼾声。他笑着捂着自己的嘴,内心简直心花怒放,万匹小鹿在狂撞着。
他记得后来晏麒醒了,抬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尖,低低的嗓音轻声问着:“干嘛呢?一个人在那儿傻乐。”
晏麒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金启晗心脏差点儿破胸而出,“……没事,做了个好梦。”
“多好的梦?”
“不告诉你。”
于是,当金启晗每每想起这些美好的事时,就会想起那段温柔的过往,就会不自觉的想起晏麒。
可是,有时候回忆真的靠不住,它总会在人不经意间一点点悄悄流失了,不知道那种纯纯的爱恋还能在心底停留多久。过去就算再美好,终究抵不住岁月的摧残,毕竟他们分开了这么多年。
和晏麒的第一次亲吻,晏麒的声音,气味,嘴唇的触感,这些金启晗通通都没忘,而他们曾经说过的话却忘了很多很多……
……
晏麒是山东济南人,那里有天下第一泉趵突泉,还有芙蓉街,在欣赏美景的时候还能吃到各种好吃的东西,晚上去夜市溜达溜达,没准还能遇见漂亮的山东大嫚。正所谓青岛的海,济南的泉,潍坊的风筝,荷泽的牡丹,日照的海鲜和数不完的山。这里有山有海有平原,有情有义有大爱,有吃有喝有文化。
大多数人对山东人的印象就是淳朴的,厚道的。人民踏实肯干,又肯努力学习,地理上有先天优势,北有黄河南有泰山,临近中原,沃野千里,扼守南北要冲,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山东人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传承了几千年的孔孟之道和儒家文化,有着义重如泰山,忠心黄河长的优良传统。
重义轻利,安土重迁。
在山东人的观念里,‘忠君’的思想是渗透到骨子里的。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在中国政界有这样一句话,那便是:上海干部进中央,山东人守边疆。
晏家祖辈世代都有人从军,不敢说是军人世家,毕竟自古王侯才算世家。家谱里的第一代就是将军,元朝的,到他这里已经二十几代了。晏家家族太大,人口众多,更早之前的不太能追溯了,就从晏麒知道的说起。从他太爷爷那代起,每代都有军人,都是跟党走的马克思主义无产阶级战士。
晏麒的太爷爷有四个儿子,四个儿子都读过书,两个儿子参军,大爷爷从淮海战役一直打到了福建,后来去了朝鲜,落了伤残转业回了地方。
而他爷爷晏连科就比哥哥幸运很多。晏爷爷1930年出生,1944年参加革命,33岁被授予少将军衔,62岁被授予上将军衔,曾任沈丨阳军区司令员。朝鲜战争时,他任志愿军某团团长,参加过上甘岭第二阶段的战役,也正由于他在朝鲜战场上所取得的辉煌战绩,此后受到重用。晏老将军一生荣获三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