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那时候宿老头儿拿痒痒挠抽我们,后来我回家,本来我爸还有点心疼,听完之后,他脱了鞋就开始拍我。”
辜新莱撕着兔腿肉,紧挨在涂黎身旁,你一口我一口。
黎明的灰蓝色里,充斥着懒怠倦意。
苏茶伸长手臂触摸天花板,突然问起辜新莱,“为什么,不就是钻了条裤子。”
辜新莱后背一僵,回身一望,就见屋内通着灶火的炕上,本该熟睡的众人早就在他和涂黎偷食儿的时候醒来。
圆桌旁,鲍索和氐瓦一一坐一站,桌上已经按人数摆好压缩饼干,很有仪式感。
宿粟站在炕上穿衣服,轻飘飘的发丝睡成了蒲公英。
苏茶睡在门侧,距离辜新莱和涂黎最近,她仰躺着打了个哈欠,郑媛侧躺着屈肘撑头看着辜新莱,同涂黎打了个招呼,另一只手缓缓将苏茶的头发拉到床上。
间隔不远的赵正巍盘腿坐在床沿,见到恢复原状的辜新莱很是欣慰。
霍玄似是刚坐起身,他面朝窗子视线微垂,看向腕间旗镇沅的手掌。
室内静悄悄一片,靳钺抬脚朝外屋走来时,拿着手里两根棒棒糖冲着门外两人轻晃。
荔枝味的棒棒糖送到手心,辜新莱咧开大白牙,扬声冲门边的苏茶女士回道:“因为那好像是老头儿最后一条制式裤吧。”
“不过一条裤子,这么上纲上线。”郑媛白眼一翻,语气轻嘲。
宿粟跳下床,炸开的发丝被氐瓦一的手掌按下,小心翼翼补充,“但是吧,第二天爷爷应该是要开大会,需要穿制式军装来着。”
“哦,那又怎样。”郑媛凭借一腔反骨死磕到底。
鲍索嗤笑一声,在靳钺落座后,屈起手指敲敲桌面,视线一走一停,睨着床上几位,懒洋洋道:“皇上娘娘们该起了,收拾收拾上早朝了。”
苏茶没忍住咯咯直笑,她反身趴在床上,两只脚在半空来回晃悠,兰花指隔空一点,眯着眼睛同他打趣,“小鲍子,你这样的态度可是要诛九族的。”
“快来。”鲍索难得没同郑媛一伍置气,看到辜新莱叼着糖进门,抬手就将人拽到身侧。
再等苏茶慢悠悠坐到桌前,天光已经大亮。
异种对于潜龙准备的压缩饼干敬谢不敏,硬着头皮才啃了一半,就见一早吃完的几人,只盯着他们看。
“不想吃那就不吃了,”靳钺将涂黎手上的碎渣拂去,“这里应该会有餐馆。”
“别浪费粮食啊,”涂黎味如嚼蜡,看赵正巍和霍玄面不改色,他也沉淀下心情,发自肺腑的感叹,“这可是我吃过最难吃的东西,可得好好尝尝。”
宿粟被涂黎逗笑,挨得辜新莱近了,就闻到对方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你昨天还喝酒了?”
辜新莱眉头一扬,就势点头,“是连长和政委请的。”
不等宿粟再问,辜新莱就开了口,语气就如同说他吃了块糖这样稀松平常,但事实,却叫还在吃饭的几人噎得不轻。
“那棵松树可能是我爸,连长和政委猜我晚上会去,拉着我给松树浇了半瓶子高度白酒。”
苏茶大惊失色,匆忙问他,“是你爸?”
就凭宿国栋的身份,他们家的人牺牲在边境,怎么会如此草率任人葬在北境。
辜新莱挺了挺腰板,同宿粟对视一眼,并不在意上一代恩怨,看上去心大得很。
“我和我这个亲爸从来没见过面,也就是听过两嘴,我只知道他姓平,政委说那棵松树确实姓平。”
宿粟半搂着人,偏头蹭了蹭辜新莱肩头,哥俩好的紧紧手臂,端起桌上水杯,“英雄永远值得敬佩和缅怀!”
涂黎端起杯同宿粟撞了下,两人隔桌相望,一饮而尽。
他们离开时正值晌午,气温是北境一整天里最暖的时候,因此村庄街道的人不少。
村口高高树立的木桩匾额上写着三大队。
通往县城的道路本该被皑皑白雪覆盖,可现在却被车辙碾压成了泥泞一片。
数道车辙印一同汇入他们身侧巷口,对于这个偏远村落而言,车辆数目过多。
“有些不对,雪刚停,这么偏远的村子为什么会来这么多车。”靳钺起疑。
“的确,其他路段积雪只有零星脚印,赶着大雪还要来这里,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宿粟附和着看向氐瓦一,见氐瓦一点头,郑媛撇撇嘴,从二人面前经过时,幽幽开口:“长了眼睛用来干嘛的,奇怪就去看啊,说这些有的没的,费劲!”
拐角过去,入目便是一小片简陋的停车场,但地方破败,车辆却一个比一个金贵。
郑媛眼梢一利,率先进了眼前饭庄。
饭庄厚重棉帘一侧挂着孩童的涂鸦画作,五颜六色的荧光笔将各式各样的异种画在圆圈之中,而后一个颜色艳红的叉,重重打在薄薄纸上。
涂黎在玻璃门前站定,看清画作寓意,挑眉一笑,缓缓抬手。
嗤啦——
异种禁止入内的标识甫一撕下,饭庄里的人就跑了出来。
“你干什么!”
那妇人头上带着围巾,怒视涂黎,一把扯过禁标,上下打量过一行十人,目光在苏茶身上打了个转,强压火气冲几人扯开嘴角,“你们是外地的?既然是人,撕这个做什么?”
“那你贴这个干什么?”
涂黎反问,一下将那妇人问住了,她被气笑,指着涂鸦的禁标,抬高音量,“这是异种禁标!这是受法律保护的!十三禁令可明明白白写清楚了,你难道要跟法律作对,要跟国家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