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毒是想留疤?”陈聿笙慢条斯理地把空瓶的酒精合上盖子放在一边,低头仔细端详了一下付销尚在吃痛的表情。
“他爹的狗咬的。”付销这下真生气了,咬牙切齿地又爆出句粗话:“你要实在有病去医院看看脑子,趁着年轻还能治,别等老了死了都埋地里了还是个脑残。”
陈聿笙低着头笑出声来,一手扳过付销冰冷的下颌,在他透着淡青色血管的眼皮上亲了亲,然后强势地把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付销不得不贴在他的胸口,耳边是他稳健的心跳声,躯体的温热透过布料,陈聿笙的吻又落在头发上,付销刚要挣扎,陈聿笙低声道:“我今晚要出去。”
付销没说话。
“去津州,出差。”陈聿笙继续说,付销不回应,他就低下头又亲亲怀里柔软的头发:“快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回来。”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把头从他手底下移开。
“你就不怕我跑了?”付销略带嘲讽地问。
“我关你了吗?”陈聿笙反问他。
付销不说话了,在陈聿笙手底下的呼吸起伏存在感并不强,像在谨慎地思量什么,许久才轻轻地动弹一下。陈聿笙心猿意马,见他不挣扎便按捺不住地想掰过他的下巴亲吻。
唇间的距离急速缩短,付销冷淡的信息素透过腺体贴,一点点蚕食陈聿笙的精神,唇瓣交汇之际,付销猛地偏过头,伸出小臂挡在胸前。
“你去哪不关我事,下次不用告诉我。”
咄咄逼人的唇被避开,付销条件反射要挣开桎梏,却发现陈聿笙并没有用多少力。
“你想去哪是你的自由。”陈聿笙松开环着他的手臂,往后退了小半步:“别生气,我不会做什么的。”
陈聿笙的黑发垂在额角,恰好挡住他暴起的青筋。
“只要你还回来。”
付销没察觉他的失态,只是轻声嗯了一下:“我知道拍《铸罪》用的不是一笔小钱,在这期间我都会回来的。”
陈聿笙深黑色的瞳孔近乎野兽一般死死盯着付销,带着即将掠夺吞噬的疯狂。这是个很恐怖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但陈聿笙什么都没做,用这种要将付销活活融入骨血的眼神看了他几眼就别开视线。
“好。”
陈聿笙没再继续吃晚餐,披了件外套匆匆出了门,当真一副赶时间的样子。
门哐啷一声落锁,付销一瞬间像被扎漏气的气球一样靠回椅背上。
真是好赖话都让他说了。
自从回国又跟陈聿笙纠缠不清开始,付销动怒的次数大大增加,他想不明白陈聿笙为什么变得这么专横,更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非要回国。
明明......明明知道回国极有可能会再遇上陈聿笙,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明知再产生交集会让两个人都不好过,为什么还不从根源上斩断这种可能,付销没办法对自己解释。
可能是四年前的教训不够深刻,伤口一不那么痛彻心扉就迫不及待地回来再挨一次。
付销起身到浴室洗澡,水雾漫上镜子,他借着花洒喷出的水,两把抹开白雾,镜子里的情景清晰起来,一张苍白的脸,神色是要死不活的,眼角没什么时间留下的痕迹,只是太冰冷了,以至于整个人赤身裸体站在温热的水流下,依旧不是坦诚的。
水流源源不断地冲掉他的伪装,他又一次次再度披上虚伪的外衣。
他本就不是坦诚的人。
电话铃声响第三遍的时候付销还在浴室里洗澡,等铃声停了有足足半个小时才出来。
是黎思谦的视频通话,付销草草擦干头发上的水,回了电话。
“你干嘛去了?这么久才接我电话。”黎思谦装模作样地埋怨道:“人家等你等得很是辛苦。”
付销:“......洗澡。”
“你知道我刚刚干了件什么大事吗?”黎思谦煞有介事道:“你绝对猜不到我跟谁打电话了。”
“谁啊?”付销配合地问。
“江栩林啊!她真的好漂亮啊!”黎思谦颇为得意,没控制住音量,嚎了一嗓子才捂住自己的嘴紧急闭麦,压低声音才开口问:“那谁呢,在你跟前吗?”
“不在,”付销不用反应也知道“那谁”是哪个,“出差了。”
“哇!,那岂不是很多天都不回家,等一回家发现你被我带着私奔了,岂不是得气的吱哇乱叫?”
吱哇乱叫?
付销被逗的勾勾唇:“好啊,我等你带我私奔。”
“哦对,差点忘了跟你说,去江城的机票真的订好了,你准备一下吧。”
江城?付销一怔,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怎么是江城?”他僵硬地问道:“定好了吗?”
“江城怎么了?”黎思谦疑惑道:“是嫌太近了吗?”
付销摇摇头:“什么时候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