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点点头,步入巍峨的城门。
距离夜禁仅剩下半个多时辰,街道上行人寥落,只几个担着担子归家的小摊贩。
一学生看了眼天色,建议道,“直接去市廬寻一间客舍吧,我们今年来得晚,会馆恐怕早已经住满了。”
其中有人附和,“是该早去,把位子先占上,不然城内的客舍都难找,得排到城外去。”这是有经验的。
不同的是,另外几人抱团拒绝,“我等手里拮据,付不起两旬的客舍花费。与其明日另寻住处,不如就此分别,待找到佛寺道观寄宿,再与诸位联络。”
几句话的功夫,众人做好打算,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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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天霸最近有点开心。
自从他看上了泡泡染发膏,耍着赖让元黎给他挑染了几根黄毛后,立即获得了众人的关注。
元天霸不是那种吃独食的猪仔,他染发成功,飘飘然向阿白分享(炫耀)这一美事:那染发膏盒子里有比彩虹还多的颜色!
阿白双眼放光地去寻了元黎,不知聊了些什么,最后阿白又高兴又怅然地走出来,再也不提染发的事。
于是他就成了观里最靓的崽。
只可惜师姐欣赏不来,不情愿给他全染成黄色。不然像他曾经的波斯虎大王一般,黄澄澄的,多好看。
但他最近也有点烦恼,这烦恼还是燕师弟带来的。
燕赤霞回了观里,再不必一头扎进寺院藏经阁,自然而然地捡起了他的功夫梦。元黎对此表示鼓励,并把阿青打造的两把钢刀拿出来支持他。
燕赤霞很是勤奋。
他每日寅时便起来,打一套拳脚招式,再摸索着练刀。对着初升的太阳挥刀数百下,晨练的那块地方很快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燕赤霞如此刻苦,搞得猪仔心有戚戚。他是不是也该抓紧修炼?
没想出个名堂,他把问题转移了给元黎。
元黎倒不容易被卷到,只是难免纳闷:他这么练,既没秘籍又没功法,不会走火入魔吧。
两人担忧数日,带着裴相公赠的秋葡萄去借花献佛,贿赂阿白。
阿白吃了葡萄,颇没有道德,“我只知道修炼,不会武功。”
两人即刻变脸,对着他指指点点。
元天霸还不忘说:“你吃了葡萄要吐籽啊,我回头要种的。”
元黎在一旁煽风点火,“对啊对啊,就是就是。”
阿白:……
商议了半天,几人最终找来一些不知名的破烂秘籍。
燕赤霞拿起一卷盖着厚重灰尘,竹片间的穿绳几乎脱落的残卷,疑惑道,“这是哪里来的古物?”
阿白:“东边海岛上一个洞府里找的。”
燕赤霞练了几招,练着练着成功练岔气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洞府主人的后果。
元天霸举着一本小人图献宝。
燕赤霞翻了翻,发现每一页的动作都可以连接起来,快速翻阅书本的话,俨然是一幅连环画。
元天霸主动告知它的来历,“我在路上看见一老头,他说我骨骼惊奇,要卖我一本拳法。”
然而他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猪仔,“我才没有上当,我提出与他比划两招,谁知他碰瓷,后来我把他送医馆了。”
燕赤霞将自家师兄的战利品收起来。
“师姐呢?”燕赤霞问,此时总感觉少了个人。
交完任务的两人没有离去。
燕赤霞的练武场在三清殿前院的空地上。
空地很大,阿白熟练地搭起火堆,掏出四个山芋,烤了起来。
“师姐去山下了,”元天霸漫不经心地答道,“说是去书坊找刀剑谱。”
元天霸怕热,坐在十步之外。他拿着一柄小木梳,细细梳着自己那两根黄毛,企图把挑染过的部分全露在外边,变得更加显眼。
燕赤霞颔首,欣慰地想,观里到底还是有靠谱的正常人。
靠谱正常人元黎早早地就下山,回来的时候几人刚吃上山芋。
阿白留了一个热腾腾的,这会儿正好递给她。
燕赤霞方才离开了一会儿,听见动静,快步回练武场给师姐捧场。
只见元黎捧着一个灰白的山芋,手里不曾有书册,也没有提着任何包袱。倒是她身后跟着四个背着书袋的人。
他们有的一把年纪,看上去已有华发。有的还是个半大少年,神情青涩腼腆。
这些人都穿着素白襕衫,站在殿前,四处观望。
元黎对练武场中的两人介绍道,“这是我在书坊门口捡到的租客,他们都没有地方住!”不知为何声音很是亢奋。
学子们叉手,带着一点初次来观里借宿的羞惭,客气地问好。
燕赤霞颇觉解脱。
终于不用尝试来历不明的功法了,还是让他自己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