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交上去后,挞戈连着两三日仅是略略坐一会边走了,他舍不得推出荣瑟,白兰即也清净了好几日,在丫鬟的监视下抄写经文,焚香祷告。
直到她收到荣瑟的请帖,帖子字里行间言语谦卑,有求和之意。
菩疑捏着那张纸的一角,嫌恶地甩到地上:“恐怕有诈。”
自然是有诈的,但白兰即还是在午后应邀而至。
满桌花果美酒,美男院中摔跤,露出健硕的上半身,灼得白兰即目光不知该往哪里放,只得盯着酒杯瞎看,庄严如上朝。
她这副模样引得荣瑟哈哈大笑:“妹妹如此端正严肃,岂不是辜负春色。”
说话间,院中分出一队胜负,得胜的男子一脸荣耀地上前,直奔到白兰即面前单膝跪下,仰头凑来。
容瑟递来一块白帕:“赢了的奴隶可以得到主人亲自擦汗,他这是喜欢妹妹呢。”
白兰即迟疑了一刻,白帕被人抢走。
“那就我替主子帮他擦吧。”菩疑把一整块方巾糊到奴隶脸上,粗鲁地抹了一把。
荣瑟挑眉看着,那奴隶也觉着气氛不对,自讨没趣地走了。
“妹妹的奴隶脾气这样大,平日一定不好规训吧,竟然敢做主子的主了。要不要我来替你调教几日,保管贴心。”
白兰即:“不必了。”
即便她语气淡淡,荣瑟仍笑得像朵花儿似的,东拉西扯的闲聊喝酒。
白兰即不敢放松,酒是跟荣瑟一块喝的,吃的更是只动荣瑟吃过的,那些摔跤的奴隶也在她提出反感后退下了,放眼容府白兰即暂时没有看出不对的苗头,但她却更加警惕起来。
张望间,荣瑟漫不经心聊起了她前几日被刺杀的事情。
直言道:“不瞒妹妹,人是我派去的。领主说过我是他最后的女人,你也是我的客人,你们却混到了一处,真是叫我伤心哪。”
荣瑟将自己的对失宠的担忧直接撂了出来,还说挞戈已经查到了她身上,只是看在多年情分不好发作,只能亲求白兰即的原谅。
白兰即道:“你如此漂亮,应当果敢、大方,而不是争着被困在这方寸之地。难道就没有想过也吃下神果,争一争领主的位置。”
荣瑟讶异挑眉,没想到白兰即会交浅言深,语气里少了些轻佻。
“你怎么知我没有?”
白兰即眸光一动,她又笑了:“玩笑而已,这里的女人是不能吃神果的。”
她反问:“为什么不能?”
还真把荣瑟问住了:“因为……一开始就不能。”
“那又是如何开始的?”
荣瑟摇头:“我来到这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规矩了。”
白兰即又道:“那你就不好奇吗?你来之前这个村子是怎么存在的,在最初的最初,连领主都没有的时候,是谁组织了这么一群人,是谁发放了生存的物资。”
荣瑟被问住,思忖起来,犹豫了一会,说:“我其实见过一个外人,那时候刚嫁给领主不久,新宠正盛,他到哪里都会带上我,是以就算是议事时我也从不通报直接进入入,一日却在书房见到了一个装扮奇怪的老头,那天领主破天荒将我训斥一通,罚了我一个月禁闭,之后如何盛宠也要通报了,我也再也没有见过他。”
白兰即不动声色和菩疑对视一眼:“什么样子的老头?”
荣瑟:“带着面具,没有看到长相。”
“带着张鬼面,身上彩带飘飘,配有许多法器?”
“大约是吧,谁会关注一个老头长什么样呢?”她意味深长地目光落到白兰即脸上,“怎么,妹妹感兴趣?”
白兰即自然否认:“日子太过舒适了,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罢了。”
荣瑟懒懒靠在椅背上:“妹妹就是想太多,还年轻呢,要我说这里什么都有,不需要劳作辛苦为生计发愁,等你住上一段时间,自然流连忘返,再也不会想起外面的俗世。”
正说着话,有人前来禀告,三领主得了两坛好酒,知道荣瑟好这一口,亲自送来了。
荣瑟脸上欢喜起来,忙道:“快请进来。”
白兰即心中不安,这时机也太巧了。
旬照便没有挞戈那么温和了,潜北特有的方脸显得他粗犷而凶煞,瞎了那只眼睛用黑巾裹住,独眼看人时更久,显得戾气横生,年纪竟然比挞戈看起来要大上一两轮。
他盯了白兰即一会,询问是不是挞戈要新纳的夫人,得到答案后玩笑道:“真是便宜领主了,要是晚几日,你可就是我的夫人了。”
白兰即面露不悦:“三领主还没喝酒就醉了。”
如今来了人,也不便问询了,于是起身告辞,荣瑟在此时端着杯子起身,撞翻了桌上酒壶,腰间顿时湿润了一片。
她“哎呀”一声,“我得先去换一身,劳妹妹先替我招呼三领主吧。”
又怕她不自在,再次叫来奴隶们服侍。
白兰即只得重新坐下。
旬照对她十分好奇,问她如何上山的,又问来处,一双眼珠子仿佛要将白兰即盯个透,那种打量毫无顾忌甚至可以算得上冒犯,更是说一句就要添上一杯酒,白兰即尽管三杯推拒两杯,也喝得快了起来。
十几杯下肚后旬照愈发大胆,整个人歪歪斜斜躺在长椅倾向白兰即身侧,解开了一只袖子,说话也变得轻浮,旁敲侧击着白兰即跟挞戈到哪一步了。
“领主明明美人在怀了,却还抢走我的夫人,早知陈姑娘如此美貌,我定然早来容府将你掳走。”
白兰即听得蹙眉,“三领主慎言,你我从未见过,更没有成亲,何来夫人一说。”
她用眼神示意菩疑,后者蹲下身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白兰即在他耳边快速道:“去找荣瑟来,拖也要把她拖来。”
菩疑拧起眉,没有动,白兰即一杯茶泼到他身上:“毛手毛脚,伺候人都不会吗?滚下去。”
眼见菩疑快步走了,她率先对旬照提出玩中原的投壶游戏,这是从六艺中的射艺发展而来,将箭矢在一定的距离下准确投入进壶耳或壶口,投中的结果分很多种,是以筹数也不相同。
在一炷香内燃尽之前,叠加筹数论取输赢。
这小村子根本没有投壶,是以白兰即故意讲规矩拖延时间,三领主听到一半就已经晕了,什么贯耳、有终、带韧、龙首,根本记不住,直嚷嚷麻烦。
“不如你我各自挑选一个奴隶比试搏斗,输的人直接喝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