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抱我一下啊?”
黎予青低低地说完这句话,他身边座位上的男鬼身形都僵住了。
过了好久,宁岁朝才慢吞吞地指出:“可之前的那个问题,你还没给我回答。”
男人有点疲惫地闭了闭眼,小声说:“可以先赊一个吗?”
宁岁朝还是第一次听说拥抱可以赊账的。
显然,黎予青没想明白,但他又渴望着和宁岁朝有一点更近的距离,怕不是今天裴翊真多多少少将人刺激到了。
宁岁朝这样想,他也这样问了:“是因为裴翊吗?”
男人猛地侧过头:“你干嘛提他?”
疯了?
宁岁朝:“……”
好的,他猜测错误了。
也许、可能、大概,只是黎予青有点累了……所以求抱,算是一种别扭的撒娇吗?这样想着,宁岁朝有几分想笑。
他半天没给出回答,黎予青有些失望,想必是拒绝的意思——
忽地,一声纵容的叹息,衣料的摩擦声在耳畔格外明显,身旁的青年侧过了身,冰凉凉的身体贴近了黎予青,将其环抱在了自己怀里。
活人是嗅不到鬼身上的气味的,但黎予青却恍惚地觉得,他能闻到宁岁朝身上淡淡的香。
宁岁朝并没有很快就放弃这个拥抱,他动作很缓慢,好像这样就可以抱得更久一点。
有些冷的指腹擦过男人的耳垂,激起一阵酥麻感,宁岁朝才慢慢地松开了手,回到了原位。
“……”
一时间,车内安静了下来,没有人、也没有鬼想要开口说话,不约而同地,一人一鬼一个望左边的风景,一个望右边的风景。
寂静无声,可更似有声。
滚烫,烫得惊人。——这是黎予青对自己耳垂目前状况唯一的感觉。
脸也许也在发红,血液都在上涌。他手指无意识蜷缩起来搓捻,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像是要把窗外的景色盯出个洞来似的。
好吧,黎予青骤然放弃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或许是有点嫉妒裴翊。”
“……什么?”
宁岁朝还没缓过来,极慢地眨了下眼,扭头看向黎予青。
男人昳丽的脸在飞晃而过的路灯灯光下明明灭灭,眼里的光闪烁着,他鼓起勇气,重复了一句:“我觉得我有点嫉妒裴翊。”
嘴角悄然弯起,宁岁朝故意问:“你嫉妒他做什么?”
黎予青鸦睫颤了颤,声音更小了,男人不自觉抠着车座把手的皮质表面:“……他和你以前有那么多交集,我很嫉妒。”黎予青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他自认为心里憋着更难受,索性一股脑全部坦白了出来。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嫉妒”过一个人,当他敏锐地觉察出心里那股酸涩的情绪名为“嫉妒”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但是内心竟然没什么焦虑的感觉,相反,还因为这股嫉妒而讶然,讶然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情绪。
以前黎予青也尝试过谈恋爱,温润、心思细腻的男人其实颇受欢迎,对谁他都彬彬有礼,可再进一步……
黎予青没办法做到再进一步。
心里面毫无波澜,没有悸动,没有剧烈怦怦跳的羞赧;参加朋友的婚宴,朋友还笑着打趣过:“予青,看了我的婚礼,有没有那么一点想结婚啊?”
那时的黎予青保持着淡淡的笑,温和地回应朋友:“有。”
但实际上,他明显能觉察到内心有两个自己:一个在表面应和朋友,一个在一边冷漠地旁观着一切,一边露出点嘲笑的意味:“有个屁,一点感觉都没。”
但现在他有过悸动,甚至已经丝滑地来到了嫉妒的这一情绪感官,黎予青突然明白了什么,但他还需要一定时间,再好好梳理清楚。
不过,提前赊账一个拥抱应该不过分吧?
黎予青悄悄地想。
“但是,”青年的声音响起,笑意蕴在里面,格外明显,“我又没和他睡过一个房间,他也没戴上过我的戒指,不是吗?”
青年低垂眼睑,看向黎予青搭在座椅把手上的手,无名指上的素戒闪耀着光辉:“所以……我们更亲密。”
黎予青怔怔地随着他的目光垂下眼,看着那枚戒指,说不出话。
是啊,他们更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