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认为女人会对他出手。
这是甚尔的直觉。
愤怒中的女人脑子里不知道又想了什么,自己把自己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真神奇。
喜怒无常又表情丰富的祂。
甚尔回味着接触外神所感受的愉悦,同时也遵从着外神给他定下的规矩,不看悠仁,不摸头发。
但是外神的子嗣很明显没有外神这样老实,悠仁开始在周围胡乱跑动,好像和惠玩起来了追逐游戏。
眼神放到哪里都可能坏了刚刚制定好的规矩,他并不想惹怒这个不讲理的外神。
甚尔只能盯着外神的脸。
慢慢从自己思绪里出来的笕雪感觉自己被甚尔盯了好久。
看她干什么?
笕雪也学着甚尔盯着他看,但是看了几秒钟,笕雪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奇怪。
她还是第二次这么仔细看一个人类。
当然,第一次是悠仁。
但是她对悠仁有着本能的爱,所以无论看多久她都能坚持下去。
可是她没办法坚持看别的人类这么久。
太奇怪了。
可为什么那个男人可以盯她看这么久呢?
笕雪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可男人为什么看上去眉头皱很紧呢?
甚尔都不知道这个傻呵呵的外神在笑什么。
但是他能感觉到外神和他童年时感受到的视线还是存在区别的。
祂现在要比之前更加无害一点。
祂似乎可以控制住自己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只是在身体接触的时候能发现到一点非人的端倪。
和祂身体接触的时候会感觉到异常的幸福。
祂发生这样的变化似乎是为了子嗣?
但是无论怎么看,那个叫做悠仁的孩子是人类。
可祂不是人类。
祂是神。
周围空间随着女人的心情,愉快地展开着。
女人的心情就是一切的心情。
女人的习惯就是一切的习惯。
女人踮起脚,双手抚平他的眉头,身体接触再度引发那种被接纳的战栗:“不要思考了。”
痴愚的命令瞬间贯彻灵魂。
幸福感重新围绕着他。
甚尔笑了。
思考确实不适合他。
所以甚尔放弃了作为人的理性。
束缚就去占有。
喜欢就去夺取。
既然他喜欢祂给他带来的感受,那就去夺取。
“你有男人吗?”切换思维的甚尔瞬间抓住了女人即将离开他脸颊的手,他仔细观察着女人的表情。
莫名其妙,他确定祂不会因此而生气。
男人?
笕雪想到了虎杖仁:“死了。”
她倒是可以理解男人这个词汇。
甚尔感觉祂的确学东西很快。
“和我结婚吗?”甚尔很直白。
他的自尊在他被家族发现无咒力时就已经被舍弃。而是祂是第一个拾起他自尊,诱发他的力量,认可他自身的存在。
而现在,将近三十年过去。失去了一切,也失去了爱情的绝望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祂的认可。
惠的妈妈死后,他活着的每一天都像活在地狱里。
他所剩无几的价值已经随着爱人的离开而失去。
他不敢住原来的家,也不敢看惠的脸,甚至连拥抱一下自己的孩子都做不到。
这几天他一直考虑把惠卖到禅院家的事情。
想想就绝望。
但他没办法。
不想再绝望了。
不敢再失去了。
他需要祂重新再赐予他一次希望和幸福。
笕雪看着甚尔阴暗的表情,还有自己被握住的手,缓缓在大脑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好像被求婚了耶。
但是可以不恋爱就求婚吗?
人类常识里好像也可以?
如果常识可以的话,就需要综合考虑男人的实力和背景。
笕雪感觉男人很强,最起码精神力这点合格了。
而且男人好像也带着个孩子,说明生育也没有问题。
而且这个男人带着孩子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悠仁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笕雪已经确定过了,那个海胆头小孩超级弱的,比悠仁还弱。
和这样的男人结婚生育的话,悠仁不会出事的。
感觉利弊都想清楚了。
“好啊,我们结婚吧。”笕雪很轻松地答应了。
既然已经是未婚夫妻,笕雪开开心心地顺着男人的手劲揉搓起男人那张带有伤疤的脸。
甚尔倒是没怎么惊讶。
刚来这里不到一天的祂像个孩子一样,祂不会理解结婚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需要祂理解。
他只是需要祂的身体接触。
但是他阴暗的思维很快就被女人周身散发的愉快所覆盖。
甚尔松开了抓住女人的手。
女人也顺势停止了对他脸蛋的蹂躏。
笕雪高高兴兴地看着他,然后开开心心地围着他走了一圈,然后紧紧把他抱住。
明明一无所知,却又仿佛什么都知道。
拥抱比简单接触带来了比幸福感更加深刻的接纳与癫狂。
仿佛全部的伤痛都已经被祂的拥抱所抚慰。
他是有价值的。
他是被需要的。
他是被爱的。
被外界否定的一切在此刻重新被肯定。
甚尔感觉自己应该已经疯了。
他需要自己本来无意义的人生再度被恐怖的存在赋予肯定。
何等可笑。
理性不堪重荷,在令人恐惧的庞大感性冲击下,甚尔失去了最后一丝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