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顿住片刻，还是问出口。尤长筱揉揉脸，闷声闷气说，

“有那么明显吗？我头次见他那么殷殷切切。”

“是指唔——”

尤长筱及时地捂住女人的嘴巴，用眼神警告她不许失言。

女人眉毛耸拉下来，沉默地跟住师傅，没再多言，直到到达目的地，她凝视尤长筱的侧脸，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也会自卑也会退缩，在她这里，尤长筱简直就是完美的代名词，医药天才，待人处世彬彬有礼，温柔又娇媚，好学还上进。

“我还是不懂。”

尤长筱捏住下巴正在思索所需的药材，夹杂僝僽的话飘到耳朵里，她偏头就对上女人雾蒙蒙的眼睛，笑道。

“小雨不懂什么？”

“不懂您为何如此……作践自己。”

为了羌生留在楼兰，她分明有更广阔的天地。

尤长筱没多言，只是宠溺地揉揉对方的发丝。

“感情这种东西，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即使您明明已知道毫无回应？连我这种愚笨的人都看得出来您的心意，羌——贤王怎会一概不知，那他的回应呢？就算这样也心甘情愿吗？”

美人垂下眼帘，满腹心事地捻搓指尖残留的药渣，然后，突如其来的，她猛然抬头粲然一笑，以一种推心置腹般的表情倾身靠向小雨，狡猾道，

“你这是在替我打抱不平吗？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呢？”

“因为你是我师傅！”

小雨躲过尤长筱炽热的视线，嘟嘟囔囔，

“我不想看您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尤长筱风情万种地眨眨眼，倒是坦然地说，

“虽说有他的原因，但大部分还是因为白虫病烦的。”

“是吗……”

小雨不再追问，配合地和她继续寻找起药物。

这边的贺怀清惬意地品尝羌生带来的食物。

——吾稍后将携汝寻姊。

她用帕子接住掉落的食渍，咀嚼的动作慢下来，羌怨要给她治病，啧，怎么有点心慌，她人会那么好？但想到羌怨被尤长筱称之为拥有神力的家伙，她要折磨自己完全不必如此七扭八拗，可还是心虚地打鼓，毕竟她这一天什么名堂都没找出来，可不能被那个殿下发现自己是个半吊子。

等尤长筱她们回来的时候，贺怀清也差不多要走。

“那我熬的药会在膳后为王妃送过去。”

“好，麻烦你们了。”

小雨的目光在三人之间逡巡，终究还是盯住早只留背影给她们的贺怀清……

奇怪，帝姬怎么不搭理她，昨日初见，也没点反应，今日再见，也不赏眼神，事情发展都有点脱轨了，还是帝姬不想过早和她取得联系？算了，帝姬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她好好地藏住身份就行。

和羌怨约见的地方是书房，两人进去的时候她正端庄地批阅文书。

“阿姐。”

羌怨等到笔停下的时候才掀起眼帘看他们，贺怀清还是会被那仿佛是被雕刻出来的五官震撼到，一如既往地感慨对方长得真牛，深邃、莫测、寡淡，让人冒着掉头的风险都想去贪得无厌攫取的美貌。

“来了？你不用陪着她，你该去干自己的事，羌生，现在天下恟恟，作为贤王，要担起自己的职责。”

“唔，臣知道。”

羌生脸红一阵白一阵，暗自叫苦，早知道就只送到门口了，为避免耳朵再次起茧，他匆匆行礼后就落荒而逃，反正容乐也听不见姐姐的唠叨……

羌怨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她把仆役都吩咐出去，徒留贺怀清。

——来，饮此，疾愈速矣。

贺怀清狐疑地接过她递来的杯盏，里面的液体清澈无色，又嗅嗅，只有淡淡的木香。

少女宛如警惕的小兽，羌怨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哭笑不得道。

——吾岂害汝耶？是何挑衅之气也？况不容汝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