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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17章后分线(原走向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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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先生的眼神吓得畏缩,他从来没有直面过严诚这样威压的眼神,话也不敢说了,缩在他的怀里,捂也不敢躲也不能。

严诚的身形岿然不动,他轻捏住夫人的两腮,“夫人,你是我的夫人,也是这宅子里的夫人。”言下之意便是要信德一直待着,宅子里的夫人,那是要将根也系在那。

信德垂着眼煽动着睫毛,不说话,也不应声。

——“先生,陈董还有一个小时到那,现在出发正好。”旬管家的喊声将他们的僵持打破。

严诚把怀里的人放下,将挂衣架上的西装取下,捞在臂弯处回看道,“夫人,等我回来。”

而后出了门。

信德望着先生出门的身影,没成想,这一望,就迎来了多次。

先生忙起来了,信德知道。

只有他被落在了时光里,没被人捡起来。

信德睡了几个钟头的觉,他缓缓睁了眼坐起身,他抬着眼往上看天。他心想,这日子又短又长的,叫人好生无措。

他摸出个手机来,划来划去也没找出个好玩的。这个手机是先生重新给他买的,原先的手机不小心摔碎,好像连里头的卡也坏了,信德郁闷地想,他对手机也不了解,听完解释后只知晓联系不上朋友,也就对手机没了兴趣。

怎么都要天黑了,还没有人来叫他,信德又想。

突然他记起来,是他让其他人不要打扰他,其实这屋里人也不少,可是没几个能说得上话,只有旬管家偶尔能闲聊几句,但就连旬管家也忙,只有他会闲得没事干。

信德又往上空看了眼,这回眼眸一向下敛,水珠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他抬手擦了擦,没抹干净,仍是没有断。嗳呀,这是怎么了?他不太明白自己的情绪,只好转移注意力到一旁的花枝上。

兴许是枝上开的花艳,又或是稳住了自己的心绪,终于收回了泪水。

信德挪开毯子,从摇椅下了地,他想要四处走走,单纯晃悠一会也成。

晃悠没多久,眼前的视线就暗了下来,信德呆了会,眨眨眼。

“小少爷,知道我是谁吗?”带着笑意的嗓音再明显不过。

听到声音,信德逐渐绽放了笑容,他猛地转身抱住了背后的人,埋着头不起来,声音闷闷地,“我以为你也忘了我。”

朋友在的时候,信德可以获得最多的快乐,朋友不在的时候,只有无数个无聊的时刻能消遣。

再漂亮的衣裳没有人欣赏,那也终将落寞得灰扑扑,如同信德的美貌,他再打扮得再华丽,只有他自己看得到就没有意思了。而他之所以要在朋友面前精心打扮,是因为想让朋友都记住他,不要留下他一个人。

他在半山腰上的庭院一个人待了很久,又在严诚为他打造的宅子里消遣了一日又一日,信德一直都不喜欢无聊,实质上,他不过是害怕寂寞,太漫长太孤独。

“小少爷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人。”眯眯眼轻抚着信德的脊背,温柔地承诺道。

信德忍住了鼻尖的酸涩,微仰起头问,“我好想你哦,你这段时间都在干嘛?有没有多想我一点?”

信德无论对谁,只要是对他好的,他都要黏糊起来。

“你送给我的桑葚胸针我有好好存着,你要看嘛?”信德记得每一位朋友送的礼物,这会见了人,便想要将自己的记挂摆在明面上,问完他还想把它戴在身上。

这时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皱巴巴的不太规整,便羞涩地抿着嘴,后退了一步想要先整理下着装。

结果被别人抢先了一步,修长的手落在每一个褶,将之抚平。

信德只好站着,捡回自己的期待与开心。

“没关系,我知道。”

他的每一句话都落实了信德的期待,信德小声嘟囔,“好吧,下次再戴给你看。”

他们聊了几句,信德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的神色犹豫,接着伸出手扯了扯那个人的衣角,轻声问道,“下次来看我什么时候呀?”停顿了会,他继续说道,“我也不是要霸占你的时间,就是,能不能不要忘了我......忘了的话,我可能会有点伤心。”

“不会忘,小少爷的每个朋友都会永远记得你。”

陈愿挨了下信德的发顶,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信德的发,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他经历过一场火灾,浓烟席卷了视线,气管被堵得喘不出气,所有的事物都在被烧毁坍塌,耳边是叫喊,心脏在失声,他的皮肤坍缩得丑恶,连痛苦都发不出。

那时候他唯一的念头是,幸好小少爷不在。

小少爷幼时也这样,喜欢热闹,喜欢周围的人都能快乐无忧,误以为被遗忘,不会为自己的委屈发声,但他是记得的,他只是希望自己忘了那种委屈,所以埋在角落里。

他看起来比谁都瞩目,也时常受人青睐,实则他只是一个不会表达的孩子,昳丽的外表下,只有细腻而诚挚的内里。

“那我也会多记一记。”信德丢了不开心,掩着笑。

“小少爷,喜欢这里的人吗?”眯眯眼问出了他的来意。

信德往后仰了头,左右稍看了看,“这里的人?是指先生吗?”

“嗯。”眯眯眼退了一步,弧起微笑点头。

信德细细思忖,望着不远处先生为他而建的花园,又低头看着身上穿的丝绸制衣,是先生为他定制的,合身又舒适,而后羞赧笑道,“也没有不喜欢,就是先生太忙了,我有点无聊。”

他少在人面前说另一个人的坏话,若有埋怨也要当面说,哪有背后说的道理。

“那另一个人呢?”他又问。

“另一个人?严恃吗?”信德想了想,“也一样啦,为什么一定要论个喜不喜欢呢?这样他们就能多陪我久一些吗?”感情是难论个高低的,信德没有排过名,而那些情感每一种都不同,很难讲出个深与浅。

眯眯眼笑着说,“小少爷不需要,只要站在原地等人来寻你就好。”

他说了句不清不楚的话,信德却矫正了他的话,“没有呀,我也在尽自己的努力,每一个喜欢的人我都有好好记在心里,哪个朋友都是。”

陈愿笑而不语,他们论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等会另一个人就来了,你要跟他走吗?”他抛下了一句话,使信德惊诧起来。

“嗳?严恃要来了吗?”他连忙整理着装,看不到的地方就向对方问,“你看我的头发乱没乱?”他理顺了方才蹭乱的发,想要知道自己今日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没乱,很美。”对方答出了他想要的话。

信德抛以好奇与期待,“那他什么时候来?”

这次陈愿没有细说,只说“快了”。

信德又忸怩地绕起发尾,瞅着鞋面上沾没沾灰,忽然额上如有一阵风触及,很快很轻微。

再一抬头眼前已经没了人,陈愿总是出现得突兀,消失得也突然。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缓缓悟得刚才落下的好像是一个吻。

接着又用手背贴着侧脸,蹭得燥起来。天气是转凉了,怎么反而涨了热气?他心想。

信德等了没多久,在天彻底暗下来之前,在皮肤即将泛冷意时。

后一瞬他的手被捂热,干燥而温暖的气息使他的心绪抚平。

“天气冷了,你怎么不往屋里去?”熟悉的嗓音同触觉一般,捂得暖和。

信德打量起了人,眼里泛光笑着说,“我等你呀,要是你来了我不在,那多可惜?”他垫起脚跟抱了下。

而后,他被男人搂抱着不放手。

“咦?你的手上怎么多了道疤痕?”信德吃惊地说,天色比较昏暗他没看清,还是他不小心压到才发现,那道疤痕还不是小疤,划得有些长。

信德最怕疼,瞧见别人身上有这样的伤痕,情绪感同身受地低落不少,“是不是很疼?之前都没有,是发生了什么?”

严恃静静地抱着他,哑笑地说,“都过去了。”

过了会他还是说了,“我前段时间去海上,起的浪有些大,没注意船板上有钩,才不小心划到。”他的口吻很平淡,述说的故事却不太平常,也不知道说的真不真。

信德惊诧得捂嘴,庆幸人还在,那这疤痕倒也不完全就是个坏事。

只有他信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严恃好像变了,细看又好像没变,在他们没见到的日子里,他好像经历了很多,那是历经世事之后的平静。

事实上信德不知道的事情多之又多,意外一踵接一踵,除他之外的人都在风波中接受骤变,若是平淡得无趣,反而是一种可贵。

怎么会?他们才多久没见,信德否决了自己骤起的猜想,甚至还困惑起自己为何生出这样的想法。

严恃黑了点吗?好像没有。他瘦了?他好像一直如此。

信德偏着脸,他望到远处有什么动静,甚至不是小动静。

好像是有一群人挤在一块对冲,或许是有什么矛盾,信德担忧着,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扯了扯严恃,“那边是发生什么了吗?你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

严恃的神色仍旧平静,“等会找人打听,外面冷,要进屋吗?”说完他就牵起信德往里走。

信德的鼻尖泛冷,意识到已经是夜里,但他还记得严诚与严恃似乎有矛盾没有协调好,他踟蹰地说,“先生——先生不知道回来了没。”他暗示严恃,不希望他们发生冲突。

严恃勾起的弧度轻微,脸上瞧不出笑意,“他暂时回不来。”

他没有让信德过多纠结,因为他提及了令信德感兴趣的话题,“信德,你还想去看草原吗?”

他们的行程不太赶急,绕过细雨和荷塘水上的户户人家,信德见小船穿过桥洞,屋檐枕河,便对这番景移不开眼。

雨后他牵拉着严恃也要坐上小船,细长的颈项伸着往下扫看,对澄清的水面很是满意。

他的额发连着鬓角挂下,雪白夹花流苏云肩披在平肩上,穿的是坠着珠花的洋菊熟罗衫,亮色而清爽,眉梢上扬点缀出水墨画般的神采,眉目精致小巧而不显妖冶,正好毫不违和地融入水乡景色。

信德几乎要忘了他们的目的地是草原,剩下的一点记性,留在了嘴上,“我们在这留一段时间好不好嗳?”

他连目光都没移开,就说出了这句话,可想而知他哪是只想留一段时间,他是压根不想离开。

严恃见他张望得尽兴,也就软化脸色,随了他的意思。

不知是哪扇窗传来了琵琶曲声,慢慢悠悠又余响非常,听见这缠绵的旋律,信德想起他忘带的唱片机,他存了好些曲子,若是带了,在这也应景。

他的兴致倒也没下去,就着琵琶曲,提议给严恃唱一小曲。

信德将散到锁骨上的发尾往后挽,指尖点绕,细润的嗓音伴起,“一着绣鞋,入了半截春。他说,戏水作鸳鸯,桃花来去长相依;去时匆匆,来时只剩笑语赔言,又谈何情深不负?”

他唱得有些感伤,眼睛好似含了情。

严恃在他停声后问,“不开心吗?”

他的眼皮润了两下眼,又清亮得不太像,他转过下巴嘴瓣微提启,说,“我还得跟你说声谢,哪会不开心?”他的喜色明显,不像是假的。

“你给我唱了曲,够了。”

严恃微倾向前,同他一起望着远处泛起涟漪的水面撞上绿苔墙围,回荡出更泛的水纹。

在信德没留意时,他侧身低头在信德的唇上点了一下,划过去,在脸侧上又留了一刻。

因为是在外面,信德不清楚有没有人看到,闹了个红脸,他难得纯情起来。

他捻起手帕捂住朝向严恃的一侧脸,眼神不定就是不看向严恃,颇有些羞羞答答地嗔怒,“还在外面。”

原本两人的氛围和谐,呼吸随着微风舒缓。

信德却提起了与氛围不搭的话,“先生说你先前去办事,那——事办好了吗?”先前他有向先生打听过严恃,先生提了一嘴,现在他记起来了。

严恃“呵”了一声,笑不像笑,怒不像怒,“可不就是办好了?”

信德似懂非懂地点头,不知道他悟得了什么。近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先生和严恃总是忙一阵歇一阵,还都是托另一个人来说。严恃办好了事,现在先生又忙得不行,他连这次出行都没向先生告别,就跟严恃出了门。

严恃说,先生有事要办,所以只能他们自己出来玩。

而其他的朋友,严恃也帮他加回了好友,不过都比较忙,暂时没空细聊,群倒是没有重新建一个,但这也不过是小事。

信德扬起笑容抿着嘴笑得纯粹,总归没人忘了他,这便好啦。

他们在这个地方闲逛起来,这里街道多,巷子更是一个弯口能拐好几条,稍不留神就走不回原来的街。

说来奇怪,信德也不怎么爱逛街,但似乎是受古香古色的街景影响,倒是起了兴趣。这么一说也明了,信德的兴致来得突然,仅在特定的场景下触发,就同他突然看着旗袍店里的旗袍走不开一般。

他们路过的旗袍店有好几家,各式各样的都有,先前也不是没了解过,但信德独独被一套墨绿色旗袍吸引了全部心神,因为这套款式是他幼时觉得老气的一款。

他的奶奶生前就爱穿旗袍,尤其爱盘扣朴素、没有任何装饰的款式,而信德更爱花的艳的,欣赏不来他奶奶的眼光,有一次他的奶奶穿了一身墨绿素雅的旗袍,信德说了一句,“奶奶,这身不太好看。”之后那身衣裳就再也没见他的奶奶穿过。

如今也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这套旗袍好看得紧,反而不解小时候的嫌弃。

信德是喜欢的,但瞧着这家店全是女款的旗袍,没好意思走进去,只是在店门口不远处杵着。

严恃见他舍不得走,温声问他,“喜欢我们买下来回去试好吗?”

严恃知道他不好意思走进去,只是问他要不要。

信德神色犹豫了一会,还是摇着头拒绝了。他的奶奶教导过他,男孩子和女孩子是不同的,穿着也不相同,那身旗袍还是留给另一个喜欢的人比较好。

他们继续逛了没多久,严恃让他留在那等,他去买些水饮。

信德面色乖巧地应好,心绪仍惦记着那套旗袍,一直挥散不去。

等他回神看着面前经过一个又一个的路人,心想严恃怎么还没回来,犹疑他被其他事绊住时,手提袋挡在他的视线前,他往袋子里一探,正是那套墨绿色的旗袍,细密的针线在他眼前放大,绣得工整。

他惊喜地抬起头,弯着眼睛说,“你怎么买回来啦?我不是说过不要吗?”他说着话,恋恋不舍地多惦记两眼,明眼人都知道他的喜爱。

袋子被递到他怀里,他低头声音闷了不少,“我好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些堵......”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信德没由来地难过,严恃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他的不解,而是将他整个人覆在怀里。

“要去换上试试吗?”

信德提了点精神气,却还是有些没劲,“但那是女式的,我不知道能不能穿得上。”

“我问过了,选的尺寸可以。”严恃考虑过这个问题,提前询问过。

信德还是埋着头,严恃将声音放得更加和缓,“现在比较仓促,后面再找裁缝给你定制好吗?”

他终于探出了头,眼神晶亮地试探道,“那你要多夸夸我哦,下次我才好意思穿别的给你看。”

信德双手捧着旗袍,肚子先响起了声,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传入他的耳中。他收紧肚皮上的肉,虚握成拳捂在咕噜作响的位置,面上为难地笑了两下。

严恃站在信德的背后,将他拢在怀里,正好覆在信德的手背上,“附近有家菜馆,吃完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靠得近,说的话轻,打散了信德不上不下的尴尬感,他偏了头,面颊碰着严恃。

严恃在信德的脸侧磨了磨,直到信德额上的一缕发丝垂下来,些许痒意使信德躲开了些,他们才停止了这种厮磨的举动。

菜馆里有一道鱼,信德喜欢含进嘴里,再吞入喉咙。

“比起我父亲带你吃的鱼,如何?”严恃好似无意间提起,搛了一筷子鱼肉。

信德咽下一口,瞧了两眼,没回,只是接了鱼肉,忙着吃。

他吃得没什么动静,看着专注,可他的心里却一直想着那身旗袍,他摸上手就知道有多柔软,是不是还可以戴上一些翡翠和珠宝的佩饰......不,他的奶奶时常素着穿,他也可以素一回,兴许效果不错?

这一口还没吞下去,腔内牙龈处传来一小阵刺疼,信德抽了张纸巾,口中的食物吐了个干净,微动了下,刺疼感仍没有消失,应该是鱼刺卡了,别人都是卡着喉咙,他倒好,直接卡在牙槽。

他的舌头在周遭没有章法地绕了半圈,急得呆住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既看不到也不好取出。

严恃放下碗筷,倾身凑近,一手抵在信德的下颌,“张嘴。”

信德微张着嘴,可那根刺卡得深,瞧不清楚,他的背被轻抚了下。

“再张大点。”

他只能再努力地张大一点,他几乎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做出这种袒露的举动,比裸露更加有羞耻感,或许是吃力,他的面颊逐渐发烫,只希望鱼刺能早点取出。

严恃从他的齿间探入手指,信德本能一缩,牙齿没合上,倒是咬到了严恃的手指,信德撑着椅,头仰得更靠近。

严恃触碰到他柔软的口腔内壁,稍一动作,就取出了鱼刺,信德终于松了口气,合上了唇齿,舌头顶了两下刚才刺痛的地方。

看着严恃的手指黏答答地擦拭着,信德不觉间脸又烫了些。

“你说要带我去哪呀?”他找到了话题转移。

严恃擦拭干净后,纸巾随意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轻笑道,“去了才知道。”

信德原是不纠结,见严恃不说又好奇起来,本着也没多少时间就能知道,所以他只是唔了声。

那是一家院子,门窗都有雕花,回廊弯了几折,不像是新建的,更像是上了年头,被买下来。

推开的漆门有些厚重,莲纹铜锁开了后就被撂在石桌上,信德不知为何,先是注意到这把锁,又回望了大门,门外有鸟雀飞过,晴空朗朗。

他的眼波泛起,向着严恃说,“严恃,你也想把我留住吗?”

他的心中浮起了某种久违的感受,那是严诚第一次带他去宅子里,当时严诚说,可以把那里当做他的家。

所以信德在那里踱了好多步,直至花朵凋谢、叶子落下去,又长出了新的根,唯有信德一直守在那里,相守的是漂亮的衣裳、华丽的首饰,以及又一轮的鲜花嫩草,偶尔还有闲下来的先生。

而严恃又是什么想法,信德不知道,他只知道严恃说过要带他去看草原,如果严恃食言了,他就——就不理他一段时间,如果严恃跟先生一样隔三差五不回来,还不喜欢他在外面待久,那他......他又能怎么样呢?

信德少有地乱了想法,没哭,眼神却比哭还委屈,瘪着不高兴,最后被严恃捧起了脸。

“不是说想换上那身旗袍吗?我是瞧中这个院子跟你搭,所以才买下,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在这边待上一段时间,不想的话那也没关系。”

信德这才止了情绪,兴致冲冲地问了严恃可以在哪换,拿着衣服就走去。

严恃的眼神还落在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后,他才跟上。

信德脱下衣服散了头发,将发尾捋在一边。

旗袍在腰线处缩得紧,臀部贴着布料,每一次的扭动,都显得清楚,稍一迈开腿,开衩口摇摆就会露出腿侧肉,他的胸部不发胀,倒是不怎么显鼓。

他将盘扣一个个扣上,走的步子慢了又慢,走到镜面前整理了好一阵子,他低头将衣线摆正,余光见镜面多了一个身影静静地看他。

信德笑着回头说,“怎么来了也不说?”

穿旗袍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情,尺寸较宽虽则容易穿上,却不够极致,衩口要收敛至比臀围小,与肌肤相贴合才算好。

信德交叉着腿穿上,手轻轻摆放在胯骨侧上方,仅有的肉感在合身的裁剪中暴露得分明,他终究是男人,身子骨比女人大,不至于别扭,倒也还是觉得男装自在。

讲究的穿着通常伴随着另一件麻烦事,穿时有期待还好,要想脱下来,急躁是最大的阻碍,越是急,脱得就越慢,偏偏这费心费力的事还得按步骤来,扯的话容易崩线不说,大概率还会扯疼里边的肉。

就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是一个理,严恃干过心急事,那时候他一心想要带走信德,急切得不愿再等待,考虑得不够多。

那场搁置的旅途中,他下了越野车后被刮起的狂风狠狠削下一层,见到严诚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不可能了,尽管他们在没有任何人插手的情况下打了一架,在某些时刻他还处于上风,但他的后手不足,他注定失败,严诚的出现最大程度验明了这点。

而严诚的掌控欲大到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一旦发生,必须让对方扭转到合乎规矩才能满意。

他不服管教,缺乏教训,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严诚要派人将他关押到无人的岛上,直到他认清自己的错误,认不清那便关到认清,再认不清,那他将再无见到信德的可能,这还是严诚留情的程度。

正因严诚没下死手,他才有了逃脱的机会。离搁浅滩最近的地方,他凿开了窗,夺取看守人的手枪,敲晕人后放置在一旁。

他犹豫过要不要下死手,就在这一刻的犹豫中出了疏忽,那个人没有完全昏迷,他撑着最后的一口气,趁机刺了一刀,又奋力试图撞上集装箱。

那个人没想过活着。

严恃制挟他,匕首刺上来的瞬间只来得及扭转,划了他一痕,却正中那个人的心脏。

那个人的神情很平静,在他知晓自己的性命即将终止时,松开了手,全然不像起初挣扎那般激烈,悄无声息地闭上眼睛。

在这个静止的瞬间,严恃对严诚的残酷有了更加明确地认知,这些人都是亡徒,此前他所崇尚的种种有如自由、学识、未来,皆在这一刻被击碎。

他也成为了亡命之徒。

这才是严诚真正要给他的教训,以血,以自由,以毁灭。

他通通接下了,蛰伏着寻找时机还手。

严恃按耐住心下的急切按着顺序进行,解下信德侧领缘上的花扣,松开后确认开襟位置由上往下拉,在此之前信德已然双眼迷蒙软着腿肚,他的身体越软,旗袍倒是更容易褪下。

信德若是无力而瘫软,只需要往下身揉捏,使他禁不住蹬脚,便可以往上托一些使力完全拽下,只要他的领口是开着的,严恃就有办法使他裸露坦诚。

而让信德的领口开着展开锁骨则更为容易,甚至都不需要引导,信德自有这个习惯,这个习惯说起来不好不坏,显得是他有意勾引,若要说他是故意的,那却是冤枉他了。

信德习惯素食,但是如果有人给他喂肉食,他也不拒绝,尝上几口后也不说喜不喜欢,只会撩着眼看人,叫别人判断。

嘴里说着不要反应则更真实,来者不拒。

怪就只能怪他是个不会拒绝人的,他的态度太软了,趴在人的心口不动弹,软成一滩水似的粘着挪不开。

他被严恃哄着主动猫叫几声,涨红了脸晕乎乎地也不懂得拒绝,被人当肉般啃了不知道多少口,只会小声啜泣,不要、慢点、难受几个词反复轮回倒。

信德的滋味只有尝过的人知道,轻易便能使人上头,且不愿意放手。哄着他然后欺负他,只要好听的话多说几句,他就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在欺负他,一轮过一轮,等他真正意识到就差不多该累困了,也就提不起劲骂人。

之后接连几日他们基本都在床上混,信德的感知混沌,只觉得累人,他生了气严恃才停下。

信德背过身鼓着气,他惦记着那身刚穿上没多久就脱下的旗袍,暗恼着以后再也不要穿给严恃看了,他根本不会欣赏,哪有人刚穿上就被扒下来,他自个都没有欣赏完,越想越恼。

结果被严恃捞回了怀里。

“信德穿旗袍的模样太美,我到现在都记得。”沙沙的懒声戳中了信德的心思。

信德将被子往上拉,将他的脸面盖得严实点,他的恼一下子就变成了羞意和开心。

信德回想着他自己穿上旗袍是什么感想,找不到什么笼统的词形容,只想起当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突然一阵恍惚,他终于意识到他的头发长了,而他再也不是半山腰上那个每天摘了花戴在耳朵上跑回去找奶奶的小少爷了。

十(完)

严恃做足准备让严诚无法脱身,和信德在江南小镇上停留了一段时日,可他唯独疏忽了一件事,这其中有一个最大的变数,是陈愿。

严恃确认了陈愿的身份,便以为他也同样希望信德变得更好,去感受更广阔的世界。

实则陈愿无所谓好坏,他把选择权交给信德。曾经他问过信德更喜欢谁,如果信德做出了偏好,那么他会帮助被偏好的那一方,信德心底没个轻重,也论不出喜欢的深浅。

所以陈愿成为了平衡势力的杆秤,不偏不倚,甚至在严诚脱不开身时暗中帮衬了一把,透露了信德的位置。

严诚赶在他们还没去往草原之前来了,再次造就了相似的场面。

近来天气降温得迅速,在某天傍晚,信德窝在严恃身前,套着毛绒质地的外套,双手揣在严恃衣兜里取暖,屋外似有雨滴纷纷扬飘落,雾茫茫一片。

信德呵出一口气,形成白雾散在空中,他细看落下来的雨滴,透着白,别过脸疑惑地问,“下的是雨吗?”

严恃望了眼天色,“下雪了。”

这下信德起了劲,小跑去了能摸得着雪的边沿,垫着脚伸出手心捧了一手冰冰凉凉,放在眼下一看,已经融成了一滩水。

他也不气馁,盯着飘起的小雪看得开心,继而眼神晶亮地回头,“严恃,是初雪。”

“是啊,信德,你知道初雪还意味着什么吗?”严恃牵起他的手,按在他的脸边。

信德稍一回想,好像先生说过,但他不记得答案,便摇了摇头。

“是第一次纯净的爱情。”

两道同样低沉的声音重叠,信德往后望去,竟然是先生。

穿着灰色毛呢大衣的男人阔步走来,继续说道,“正是夫人于我。”

他近乎喜出望外,笑容泛起,拽着严恃就朝那边走过去,两手牵得满当当。

“呵?第一次?”严恃还未拎出其他情绪,不冷不淡地刺了句。

信德没什么眼色地说,“我知道的,先生对我说过。”低着眉眼颇有些娇羞,后一瞬被严恃的手指捂了嘴。

“那为什么会是继母?”

信德扒开他的手指,继续抢答道,“虽然我是严恃的继母,但我也是先生唯一的妻子呀。”

严诚颔首,“夫人一直都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他没有再瞒着严恃。

严恃一时怔在原地,心跳恍如慢了一拍,霎时想明白了许多事。

所以,一直以来他所憎恨的父亲并非是他的父亲,他的厌恶没有理由,甚至都站不住脚,此前他认为的真相不过只是他的自以为。

“轮到我们来谈了。”严诚压着嗓子,眉目威严。

正当严诚要与严恃前去私谈,信德勾了勾他的小指,双眸如秋水地望着他,软着嗓音撒娇,“先生,初雪要一家人一起看才好看,你们快些回来。”

信德再也不想花上一段时间等待另一个人,他希望陪伴是完整的。

在眼神的触碰间,细雪无声消融,最后严诚应了声好。

他们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是妥协的一方,这次协商的结果却已既定,所以是不得不妥协。

出来时没有一方的脸色是好的,漫天细雪漫无目的,他们却能精准地捕捉到信德的身影,他正百无聊赖地接起雪玩,这时他们才稍稍缓和了脸色。

“夫人,过来。”/“信德,小心着凉。”

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下一瞬又止了话,又同时迈开步子朝信德走去,谁也不比谁慢。

信德抹开脸上沾到的水珠,袖口不小心沾湿,下一刻就被捧起擦拭。

“怎么这么不小心?”

信德微微地笑着,眨了下眼,心情看上去很好地说,“不小心的嘛。”

初雪下得细绵,迟迟没有断,烂漫眷恋的情绪便一直持续着。

趁着雪没有停,严诚请了人来照相。

信德站在中间位,左右两人均想要挨近,彼此又碍着彼此,索性站得不远不近。

信德扭着头左右瞧,在即将定格的瞬间一手挽起一个,恰恰好扬起笑。

后来的信德对这张照片爱不释手,虽然拍的时候由于天气较冷,他没花太多心思装扮,却是他们三人共同迎来的第一场初雪,每个人的神态都非常松懈,亲密地刚好。

即便岁月流转,这张照片依旧圆满,如同他们的结局。

再后来,信德年纪大了之后越来越懒散,每日只爱躺在摇椅上晒晒太阳。时光将他的模样暂缓,相比起同龄人,他的长相依然出众。

在缓慢的日子里,信德回忆了前半生的许多事情,才迟钝地记起严恃说的草原他们还没去过,那趟旅程最终还是返回了。

他后知后觉思考着,没有思考出个所以然便抛之脑后。

其实信德根本就没空去想这些,信德可忙啦,首饰和珠宝够他研究好久。

他也没时间生气,只要他情绪不对劲,就有人哄着。

听上几句讨巧话,他就开心了。再给点新鲜玩意,堪称完美。

他呀,只晓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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