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恃补了几笔,变成了日晕和卷层云。
信德趴在书桌边瞧,他耳后蘸上的香水味若有若无地飘到严恃的鼻尖,流连在他的目光里。
当时信德是喜爱的,将这幅画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过了段日子,信德暂时没想起来,顶上罩着旧漆布,颜色不够亮堂,便一时搁置。
现在他正坐在梳妆台前,手上拿着他的银镜子,转动着镜面。
镜面照出他的右耳垂,原本小巧的耳垂鼓起一块,他没忍心细看,因为上面的小孔正化起了脓。
前段时间他突然起了打耳洞的心思,想要跟上时髦。
信德本不是时髦的人,甚至还有些落后,除了喜欢漂亮舒适的布料,平日的习惯可以说是单一无趣,不外乎听听小曲,躺躺摇椅,再照照暖洋洋的阳光。
他不怎么上网,唯有上周沉迷了一段时间,喜欢拿着严诚的手机逛逛一些休闲软件,想要打耳洞就是因为他在上面看见别人分享的一对耳坠,好看到当即拽着严恃去打。
为什么是严恃而不是严诚?因为严诚恰巧有事外出,便交代严恃陪他一起去,多注意他的安全。
兴致冲冲地赶过去后,坐在那里听着注意事项,信德的内心开始慌乱起来,“会不会疼”是他打探得最多的。严恃虽然有些心思不属,还是握着他的手安慰。
“不打了成吗?”严恃瞧他属实是真的害怕,建议道。
“可是没有耳洞就没办法戴上好看的耳环。”他捋着挂在耳后的鬓发。
事实上他担心的时间不算长,打耳洞是个很快的过程,耳垂上的异物感却异常明显,他轻轻地触碰一下,想着不久后就能带上他相中的流苏耳环,便觉得这点苦也不是不能受着。
结果——他的右耳垂发炎了,明明平日很小心也经常消毒。信德伏在梳妆台上,觉得自己丑陋极了,连镜子边镶嵌的花纹都逐渐丑陋起来,总之一切都不再美丽。
或许是他真的不适合打耳洞,他难过地想,他只有一只耳垂发炎,但没理由只戴一只,人家都是成对成对的戴,哪会只戴一只?
所以他索性将另一个即将成型的耳洞一起放任。
现在对他来说最要紧的是发炎的右耳垂,他但凡只要一出卧室,就想要遮挡住自己的右耳垂,不想让人瞧见他的丑样,就好像美人鱼金光闪闪的鳞片沾了一坨褪不下去的泥土。
已经是第三天了,怎么还没好?他丧气地左瞧右瞧,该肿的地方还是肿着,在没有好之前,他是不打算出门的。
算是彻底歇下戴耳坠的心思了,信德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结果什么都没捞着。
笃笃笃,敲门声富有节奏地响起。
信德提声问道,“谁啊?”
“是我。”严恃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来,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十分明显。
信德只好脚掌着地去开门。
他只开了一角,正好遮住他的右边脸,“严恃,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能进去吗?”严恃言语上没有留给他距离感,但也没有破门而入。
“好吧。”信德侧着身子将门缝开大点,难为情地仍想要掩住他的右耳垂。
不想严恃反而凑近了观察,斜身道,“再过上几日,应该会好点。”
信德觉得更加难为情了,他拽着自己的袖口,形成一道道褶皱,如他的内心一般拧巴。
他只顾着自己纠结,没注意到严恃手上是带着东西来的。
严恃递给他一个耳饰盒,温声说道,“没有耳洞也可以戴好看的耳饰,并不是只有耳环一种,耳夹也是。”
信德瞬间面含喜色,抛开心里的别扭,打开耳饰盒,里面放置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一款。
他举起来放在耳边比划着,“你怎么知道我看上的是这款。”
严恃轻笑说道,“不是你经常说的吗?”他又提醒,“等你耳垂好了再戴。”
信德高兴得么了他一口,捧着他的耳饰一个劲地盯,嫌看得不够多。
“我了解过了,一般的耳夹戴久可能会疼,特地找店家订制那种蚊香盘的耳夹,听说会好点。”严恃对耳饰的了解程度几乎算得上是零,因为信德喜欢,所以最近就多补了些知识。
信德心情喜悦,也就没留意要将右侧的耳垂藏起来,他将流苏耳饰挡在耳垂前边,开心地笑起来,问道,“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