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溯见她清冷，问道：「我输些内力与你疗伤可好？——你叫甚么名字？」

那姑娘点了点头，道：「师父唤我龙儿。」

欧阳溯早便猜测她是小龙女，只不知怎地这么巧叫她遇见这一出，能救下小龙女免遭此辱也是大好事一桩，只她心里隐约觉得似是有哪里不大对劲，一时想不分明，也不多说，只扶小龙女靠定在这花树下，引着她手渡气疗伤。

眼下暮色四合，夜色微凉，又是荒野之处，不大便利，欧阳溯便只先输了些内力替她疗愈一二，道：「龙姑娘，可有下处？这里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去罢？」

小龙女在她的扶持下站起，指向一边道：「我住在古墓里，在那边。」手指之处有隐约的高大轮廓耸立于草木之间，似是古墓入口，瞧着倒是不远。

她这话说的理所应当，浑不觉得活人居墓有何不妥，盖因她从小拘在古墓中长大，虽有师父悉心教导，却也难免不足，于世间俗事泰半一无所知。

索性欧阳溯也早知此事，也不以为怪，见她浑身乏力不能行走，犹豫着道：「龙姑娘，我抱你罢？」

小龙女看她一眼，道：「欧阳溯，你能先帮我收殓孙婆婆的尸身吗？」

欧阳溯一想便知先前所见便是那孙婆婆，只不知她二人遇到何事，以至一死一重伤……杨过却又在何处？

她一时想不分明，只道：「方才我从那头坡下见到了，我去抱过来罢。」

小龙女应了一声，欧阳溯便走出两步，待回头望时，只见小龙女扶住花树立定，身姿飘摇，在淡淡月色下如梦似幻，仿若瑶池仙子。

她心中突觉不忍，转回身道：「那贼道士也不知走远了没，那坡还有些距离…你同我去罢，我背你。」说着矮下身去。

小龙女微微一怔，等了一会儿，才慢慢趴到她背上，欧阳溯扯起自己腰带将她捆好在背上，这才往后揽着她下坡去了。

到了坡下，欧阳溯伸手轻抚，将孙婆婆双目阖上，这才抱起这冰凉尸身往回走。

她不是头次见死人，但却是头次觉得尸体并没有印象中那么凉，倒是背后的小龙女冰肌玉骨，身上沁出一股凉意沾染她身，真似冰雪雕就一般的人儿。

两人走回方才的位置，欧阳溯将自己带的个小包袱挎回胸口，又突然在附近草丛中发现一柄长剑，瞧那样式，像是批量打造的制式货。

欧阳溯道：「龙姑娘，这怕就是那贼道士的配剑，咱们且拿上，回头待你伤好了，再去找他算账，你放心，我瞧清他面貌了，决计教他抵赖不成。」

小龙女默然片刻，方道：「这就是那贼人的配剑，我听见他将孙婆婆一剑杀了，推下了山坡。」

欧阳溯正好问道：「你又怎会受此等重伤？」

小龙女道：「今日孙婆婆出墓去了，久久未归，我听见墓外吵嚷，便出去一看，却见到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正同孙婆婆吵闹，后边动起手来，孙婆婆教他拍昏过去，我不敌，被他打伤了不得动弹，那老头又疯疯癫癫地走了，刚才那贼人是后头来的，他鬼鬼祟祟蒙我眼睛不教我看见，孙婆婆醒来欲要救我，却给他害了！」想到孙婆婆往日照顾，眼圈不由一红，但她自小便受师父管束，修炼本派养气法门，从不妄动心绪，是以这丝伤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两息的功夫面色便回复如常。

欧阳溯听得心惊，想这多半便是欧阳锋了。唉！他这一回犯疯病可害了人了！心中有些歉疚，一时没好开口再说话。

只是感觉小龙女情绪似是有些低落，到底宽慰了两句，「逝者已矣，咱们先回去将孙婆婆安置了罢。」

小龙女低低地应了一声，欧阳溯便又将那剑别在腰上，终于前抱后背大包小包地往那古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