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冷不丁地再一次射出,绿意立刻架弓,那对准的正是南宫两人,她的好朋友。
她想这一箭要准,力道要大,要一箭击落,她可以她可以,她能救下他们的命。
柳奇站在她身边,把身上藏着的毒粉散出去,眼神不停往陈从玉那边张望,心里那张鼓咚咚作响。
他看到绿意的这一箭,那么完美、漂亮,好似天神一样,拉弓似满月,眼睛紧盯着那只冷箭。
拉弓——
砰——
……
第二发冷箭来了,箭直指南宫瑕南宫瑜。
南宫瑜正面箭来的方向,而他兄长还一无所知,刀光剑影横在他们两个之间,如同天堑。
他瞳孔骤然紧缩,朝南宫瑕跑过去。
想要提醒他躲开,又想推开南宫瑕。
南宫瑕看见南宫瑜惊恐的表情,笑着要安抚他:“小……呃……”
箭穿心而过,他低头看见箭身离开他的身体朝他弟弟而去,箭势带着的冲劲把他带的往前趔趄一下,扑倒在地。
南宫瑜只来得及发出半个“哥”字,箭身同样穿过他的身体,使他仰倒重重落下。
叮——
箭头劈进树里,力道之大,箭尾不停颤动,雪光下剔透的血液染红了尾部的箭羽,顺着箭身一滴一滴往下落。
南宫瑜的胸膛破了一个大洞,他的气管像是破锣嗓子一样“呼哧呼哧”地朝外面冒着血沫,随着呼吸说话,不停冒着血,像是一处泉眼。
好痛啊,好痛啊。
他挣扎着翻过来,去看他的哥哥。
南宫瑕瞳孔已经涣散开,眼睛睁开着,还带着临死前看到那箭时的恐惧,雪粒夹着灰尘被气浪吹起,沾在南宫瑕半边脸上,还有眼珠上。
把那双总是柔和的瞳孔染脏了。
“哥,哥。”南宫瑜无力地长大嘴巴,手指扣在地面上,想向他哥哥那边爬过去。
他觉得好冷好冷,想躲进哥哥的怀里取暖。
“哥,哥……”
春天快要来了,你们怎么就死了。
“啊啊啊!!”绿意跌坐在地上,抱着怀里的弓箭大哭不止,她额头上被弓砸出来的伤口里流出的血流满了脸颊。
她怀里抱了一把断裂的弓,弓身从中间断开,是被人从用力拉断的。
弓怎么会断,怎么会断!
绿意抱着自己的头,神情癫狂,她只是想要再大力点再大力点,还让她救下她的朋友。
为什么!为什么弓会断!
“不,不可能,哈哈哈,这不可能!”绿意又哭又笑,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弓怎么就断了,怎么就断了……
断了……
一些发生的太快,其实或许不过几息,身处局中的他们没人可以反应过来。
柳奇感觉自己好像在看电视,在看别人的人生,怎么前一秒还好好的人,下一秒就死了。
他傻了,摔倒在地上,头磕到石头都不知道。
他看见远远的文寻放下陈从玉的身体,让他靠在树上,亲吻他的额头,温柔似水。
下一刻,他提起了那把刀,陈从玉的刀。
血从他眼睛里流出来,好像血泪一样,他挥舞着那把曾经名震天下的银刀,手臂上的青筋突兀暴起,染上鲜血顺着手臂流下,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残忍地将面前的人砍成两半。
“去死!都去死!”他的声音充满杀气,寒似万年寒冰,沉重的下一秒就要漫出血来,都是血腥气。
他围在陈从玉前面,像是一条苏醒的恶龙,守护自己的珍宝,煞气漫布。
那条陈从玉编成的辫子上,花都簌簌地掉在地上,头发散开,血液又将其凝结在一起,如同恶鬼。
原来他会武功,柳奇想。
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
————
小小的南宫瑕跑过来推了一把他哥哥,哭着说:“呜呜,爹娘都不喜欢我,就因为我身体和你不一样,所以我就是瑕,你就是瑜,这不公平。”
南宫瑜放下书,有点委屈,但是摸摸弟弟的头,想了会儿:“那我们换一换吧,以后我叫南宫瑕,你叫南宫瑜,好吗?”
“真的吗?”
“真的。”哥哥努力适应新名字,“小,小瑜,你开心吗?”
“开心。”南宫瑕,不,现在是南宫瑜冒了个鼻涕泡又被哄好了,他抱着哥哥:“哥哥,你最好了,那刚才我推你,你不要生气哦。”
“好。”
……
“哥哥,爹娘要送我走怎么办?”南宫瑜拉着哥哥的衣角惴惴不安,或许是寺庙,也或许是什么有特殊喜好的达官贵人。
南宫瑕抱着他,拍拍他的脊背,南宫瑜看着他哥哥来回踱步,最后敲定了注意。
“小瑜别怕,我带着你跑,跑到谁都不认识你的地方。”
“跑?”南宫瑜看着他哥哥稚嫩但坚毅的脸,点点头,“哥哥,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南宫瑕面对他弟弟有大把的勇气,他们总是一起的。
他们手拉着手,踏上了未知的旅途,斜斜的夕阳把他们小小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影子连在一起,仿佛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