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闻浔因大人所言我已经探清了。”
一栋很精巧的楼阁里,男人拿着几颗豆子喂给笼里的白鸟。
他高眉深目,眼窝深邃,却有一种很奇妙的少年气,锋利尖锐,男人的成熟和少年的清新杂糅在一起,显得矛盾复杂。
正是除夕夜和皇帝萧显密谈的男人。
那夜听到闻浔因说有了玉印的消息,他就觉不对,不管是真是假,他那里一定有那人的消息。
万事就怕阴差阳错。
所以他派人去查闻浔因,如今这个老皇帝所创的情报网完全掌在他手中,查几个人绰绰有余。
“说说吧。”他的声音和陈从玉的声线一点也不相似,可是极易让人产生联想,他们的沙哑如出一辙,如同曾经被什么东西毒坏了嗓子。
“他出京没多久,就在青州和楼承德楼大人分开,具体为了什么不清楚,只知他过了定县后和一接袍使同行,一路经重山、临川、花汀,现已到达幽州阳峡,临川时又结识探花沈赋,闻浔因与那接袍使举止亲密,关系非同寻常。”
“接袍使?”那男人疑惑,他轻念“亲密”二字,反复咀嚼,似是遇到什么难以理解的事,“闻浔因一心找他,怎么会突然如此,总不能是……真让他找到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男人几乎无法呼吸:“怎么可能,一年多了,他一直行踪诡秘,怎么就恰好被闻浔因找到,怎么就和他举止亲密了?”
他难以理解,甚至满脸困惑,神情恍惚,站不住脚,跌在凳子上,手里的豆子都一倾而下。
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复又弹起,最后弹的越来越小,逐渐滚远。
“大人莫急,未必是那位大人。”
男人的心思谁不知道,执念了那位大人十几年,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你知道什么?”他冷斥,“闻浔因不可能接受除他之外的其他人的,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你去查!你去查!。”
他太了解了,没有人会不爱他,没有人会在爱上那个人后再移心旁人。
他心里明白恐怕闻浔因就是找到了人,让他抢了先。
“我和他是自小长大啊,怎么说都该是我,他该选我啊……”他不甘心啊。
那时他们同被选拔,和其他人一起关在总部受训。
他是十九,那人是十七。
其实十九知道十七不是原来的十七,那时副统领之一“鸿羽”带他们这一批去山上训练,却被他无意中发现,十七在武打过程中被鸿羽失手打死。
他们都是很宝贵的资源,一次次厮杀出来,先帝萧统更有意愿要从他们这一代中选出下一任统领。
而鸿羽当时已经犯了大错,所以堂堂副统领被罚去训练新人,兴许是心里不忿,单独过招时,不慎杀死了他。
他需要掩盖这件事。
他不知道鸿羽后来又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少年顶替了十七,下山时,他看见了那个“十七”。
那个少年已经被折磨得意识模糊,因此根本不能为自己辩解。
他们几乎终其一生,都不会在同僚面前露出真容。因此无人发现这个“十七”不是真正的十七。
真是鸿羽好命,这个“十七”天赋奇高,堪称武学奇才,极其卓越,就让他完美掩盖了十七的死。
鸿羽回去后就向统领“秋水”回禀十七性野需磨,将人关了起来。他们磨人很有一套,不打不骂,只是每天给极少量的食物和水,把人关在没有声音没有光亮的屋子里。
无论在张扬无畏的人进去,没多久就会屈服。
可是十七是他见过最坚韧不屈的人。
最开始只关了七天,鸿羽将人放出,害怕关废了他。
可他不到一个时辰就缓过来劲儿,明明眼睛还看不见,却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咒骂,说自己有家也有家人,要回去。
这话是十九照顾十七时听到的。
后来鸿羽又关了半个月,他花了十天就又开始说话反抗。
再后来就是三个月,这次他花了同样的时间适应。
在后来关的时间更长,他用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脑袋越来越迟钝,后来话不会说了,眼睛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