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多,大概四人,应该是分出来的一小支。”陈从玉接着补充,算是暂时安抚了他们。
接着提起刀便出去了。
外面土道上。
一个带着毡帽,穿着皮毛上袄的男人说:“我看着那帮人根本就不会往这边来,龙窟岭咱们把守着,谁过谁没过心里门儿清。”
“谁说不是呢,我看是当家的关心则乱了。”
“咱们再往前跑跑,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得了。”一个土匪最终拿定注意。
这赵小星,首领向来不许他下山,此次他私自带人下山,技不如人死了也怪不了别人。
几人正要驱马往前面继续走,四周安静下来,几声细微的马叫就传进他们耳朵。
“你们听,有马叫的声音。”
“兴许是附近村子养的马吧。”有人不以为意。
四人中有一人是常与马打交道的,反驳:“你放屁,这马一听就健壮的很,那群贱民哪里养的起。”
不对劲,他们警觉起来,往陈从玉方向驰来。
陈从玉伏在草垛上,眼睛盯着来人方向,绿意想要过去将马杀掉,却被他拦住:“他们已经发现了。”
他们都各自抽出兵器迎战,连只出手过一次的绿意都拿出一条长鞭。
那几人转过那些茅草堆,就看到他们。
“这里还真有人啊。”土匪挥舞着双刀逼近,定眼去看三男一女,看来就是他们了,这次的功劳要落在他们身上了,“敢动我们小当家的,我看你们真是不想活了。”
乌蓬脾气燥,闻言忍不住就要上前,连原本护着中间的文寻都顾不上了。
一道亮白的冷光闪过,比地上的雪还要白的刀挡在了他们身前,那刀很稳,在黑夜里带着掩不住的锋芒。
“公子退后,让我来。”陈从玉缓缓出声。
接着,一切动作都像在瞬息之间,他飞身上马,将马上土匪挑下去,自己稳坐其上。
旁边的马匪见状,接连围攻上来。他们的武功比之赵小星堪称稀松平常,陈从玉右手隔挡而过,不等土匪调转马头再来过,就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一刀捅进身后人的心窝子里。
接着拔出,将刀抡出个残圆在自己周身,又是顺势挡下剩下两人的招式,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宛如一场杀人盛宴。
文寻看着陈从玉动作,神色晦暗不明,那刀在雪光中快而利滑,像是一条飘着的白色丝绸,黑夜中轻轻地收割着人命。
在又解决一个之后,剩下的那个匪贼终于慌了,大喊饶命,从马上屁滚尿流下来,俯伏在地:“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上山当了土匪,放我一马,好汉大恩我必衔草结环以报。”
陈从玉挑眉,还真收手下来站在土匪面前:“衔草结环?”
“是是是,只要大人能饶我一命。”下面的土匪马聪吓得舌头都捋不直,把身上东西都掏出来,摆在前面:“钱还有这些,都…都给您。”
他看着地上几枚铜板,嫌弃地啧了一声,捡起来抚走上面的雪就收进怀里。
“来,我问你,你们怎么会想到我们会从龙窟岭走,毕竟一般杀了人不是会逃的远远的么。 ”
陈从玉语中带笑,可他低哑的声音,听来像是雪一样冷。
马聪哆嗦一下:“是客栈里活下来的兄弟说的,似乎听见有人往龙窟岭方向去了,大当家……那赵岭云生性多疑,派我们来探。”
活下来的人,陈从玉拧眉扭头看向乌蓬,眼中责怪之意明显。
乌蓬左右一扭,大叫:“都看我干什么,我发誓不是我留的小尾巴,我的都杀干净了。”说着看向文寻,似乎在极力证明自己。
陈从玉也跟着看向文寻,他月光下眼睛映的亮直看向他。
好半天他想起什么,拳头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那啥,公子,杀不杀?”他都快忘了自己是受雇于人,办事得问问雇主了。
“都听陈公子的吧。”文寻语调温和,站在雪中气度非凡,看起来很好说话。
“公子,以后不必喊我陈公子了,叫我名字吧。”陈从玉笑笑,只感觉文寻太客气又太好说话。
“那从玉,以后也不用这样叫我。”
“不不不,这怎么能行呢。”
两人在这里旁若无人地寒暄,乌蓬绿意打了个对眼,退下沉默不言。
只有那马聪,自以为能逃过一劫,谁知陈从玉最后还能那样问,跪行向前抱着陈从玉的裤脚就开始嚎:“好汉饶命!好汉饶命!”紧接着又意识到什么,转头朝向文寻,嘴里那些饶命报恩之类的车轱辘话一股脑儿地往外冒。
陈从玉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行了,别嚎了。”
接着他蹲下来,手捏着马聪的脸,使其看向他的眼睛问道:“你家住在哪,我说的不是土匪窝。”
眼前马聪没有说话,眼睛却向山坳北边飘去。
陈从玉勾起唇角:“看来你家住在北边了。”
见手中马聪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他接着说:“是那个岭北村,还是……再北边的柳树庄?……看来是后者了。”
“大人饶命!小人是一时猪油迷了心,小人的家人都不知道小人做了土匪,她们是无辜的。”马聪的泪汩汩涌出,落在陈从玉手上,北风一吹,寒冷刺骨。
陈从玉倒是依旧有兴致:“听起来家里人还挺多啊,有老母亲吧,嗯…看来是有,那有媳妇孩子吗?”
马聪知道陈从玉是如何猜的了,连忙闭上眼睛。
眼前黑暗中传来一声笑,似乎再笑他行为呆傻:“看来也有妻子孩子。”
马聪已是面如死灰:“大人,大人想要我做什么,只要能放过我家人,我什么都能做。”
陈从玉也不再装腔,站起来踢了踢瘫在地上的马聪:“我要你回去报告你们大当家的,说你们搜罗过这边,没发现可疑的人,至于那三个人你就说回去路上天黑路滑摔下悬崖摔死了,懂吗?”
马聪连忙应下,也是一个高大的汉子此时哭得稀里哗啦。
陈从玉给他留了两块饼就拿走了全部干粮,打发他走了。
文寻迎他进屋,接着在怀里掏出一个品质颇高,一看就金贵的丝帕出来,就要擦他手上的泪。
陈从玉手让另一个大男人握着,惊得一激灵抽出来连连摆手,从外面抓了一把雪说道:“不用,我粗糙惯了,拿雪洗洗就行。”
文寻只能作罢。
而绿意和乌蓬则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两脸懵逼。
众人分食了搜来的干粮,填饱肚子后黑色的静默就再次在山洞里降临。
龙窟岭山头寨中。
“没找到就罢了。”
燃着火炉子的屋子里传来一道疲惫低沉的男声。
那人身材高大极其威猛,面容硬朗,像一头正值壮年的狮子盘踞在塌边,火光映得他脸色黑红。他摆手让禀告的喽啰们退下,低头看向床榻上脸色青白的少年。
细看之下,床榻上的不是赵小星又是谁,他此时气息奄奄,半个脖子都罩着白纱。
“大哥,小星他怎么样了?”三当家赵行河走进来问道,他神色凝重,看向赵小星的眼神透着愧疚,“要不是我大意,小星他就不会受这样重的伤,大哥,你罚我吧。”
说着,赵行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三弟,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男人,也就是赵小星的亲哥哥,赵岭云将他扶起安慰道:“是他贪玩好胜,结果惹上硬茬子遭了祸怪不得你。”
“林神医来看过了,脖子上缝了线,不知道还会如何,只说让等着。”
赵岭云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当时你也在,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赵行河想了想:“来人中有一个富商带来镖师,孔武有力。还有一个公子身边带来个穿黑衣的侍卫功夫看着也不低。”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