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久前,一道钟声响起,天际的信使称有消息带到,当第三道钟声响起时,世界将会迎来永夜。
信使说:“去吧孩子,该去人间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只要你顺从本能,相信你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污染物回应呼唤苏醒,他的意识混沌,被来往的人群裹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但唯有一件事极为清晰——
污染,去散播污染。
以他为源头,将污染扩散出去,以他为起点,将污染遍布整个星球。
污染物浑浑噩噩走着,发黑的双脚染上泥土,他能感受自己在蜕变,他将拥有意义,他将拥有能力。
这期间,特殊处理局的人在周边巡逻,他碰巧被几位大学生喊走,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们的声音像是隔着层膜,显得不真切。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嗯?怎么感觉他傻乎乎的,要不别管了?”
“是啊,还得补考呢,报个警等警察来吧。”
污染物空荡荡的眼神盯着他们,他在努力辨别语言,仅仅花一秒便学习发音,还记住她们咬重的“补考”二字。
最后,顺应本能,向他们递出一张信封。
“补考。”他口中呢喃着这几个字。
“拿下,拿下。”
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他知道一件事。
那几个搭话的大学生不再说话,他们的皮一层层脱落,新的肌肉不可抑制地生长,隆起。
人类不再是人类,污染物能感受到,他们成为与自己一样的个体,他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污染物震惊到咧开嘴,他听见祂在耳边轻语,带着阵阵笑声。
“你是世界的启迪,你是世界的希望,你已经明白自己的任务,所有的大门将会敞开,愿你是最后的胜利者。”
“去吧孩子,神明将会庇佑你。”
他学习人类的语言,照葫芦画瓢,连声音都可以伪装。
他还在继续行走,顺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行走,连自己走出去多久都忘记了。
神明的指引还在继续,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
所有污染物都必须找到[],那是刻在生命诞生之初的密码。
他只记得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类换了一批又一批,衣物也从薄外套换成了短袖。
终于,他找到味道的源头,在一家小摊前。
“又有新客人了?你要来一串人生烤串吗?冰箱左边的都可以拿。”
风雨之中,唯有惨白的灯光照亮世界。
污染物点点头,他还在找寻源头,他是按照本能而来,那么,这一定是必须做的事情吧?
所以,祂究竟要自己做什么事?
污染物尴尬站在摊位不远处,他极少与人类打交道,交谈过的人都变得无法交流。
他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他现在需要方向,而不是逐渐增加的同类,犹豫再三下,他还是向前走了最后一步。
也正是那时,污染物听见天际信使敲响第二道钟声。
他要得到那个青年,要让他加入自己的污染,他要邀请对方。
对,只要邀请对方就好。
不知为何,污染物甚至产生吃掉青年的想法。
吃掉,吃掉,吃掉,全部吃掉。
只要青年变成污染物,他就能一口将其吞下。
“接下来吧,求求你接下来。”
求求你让我吃掉你吧。
污染物用祈求的态度说着,他垂下脑袋,几乎花了所有精力才勉强忍住。
忍住张开嘴,露出他长满触手的嘴巴,展现畸形的部分。
污染物预感自己将要成功了,他一定会成功的。
他一定要把陶珩带回去,带到自己的巢穴中,虽然很可惜,但按照要求,他肯定会用心品尝。
似乎在污染物的眼中,陶珩一直是弱势的那方,是可以战胜的存在。
他小小的脑袋从未想过
“为什么不说话?是讨厌我了吗?放心好了,我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啊。”
污染物学会了人类的花言巧语,双手攥紧衣领,但那双贪婪的双眼难以遮盖。
在他期盼的注视下,陶珩长叹一声。
“你看出来了吧?”陶珩询问[网络]。
【当然看出来了,这看不出来我就是弱智。】
两人达成共识,很明显,某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污染物竟想吃掉[吞噬]。
完全是自寻死路。
【怎么样,他估计你只是小喽啰咧,就是你总是遮遮掩掩的,才会让其他人瞧不起。】
【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陶珩无所谓,他教育只有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才会在意他人的目光。
也只有希望攀登顶点的人才会在意评价。
“而我,生来就是顶点。”陶珩以最冷静的话语陈述,殊不知这句话的杀伤力。
令[网络]恨得牙痒痒。
人生就是如此不公平,有人拼搏一辈子无法超过其他人,还有的生来就是顶点,梦想竟是做个普通人。
简直令污染物震怒。
【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我不仅无法反驳,竟然还习惯你的说话方式了。】
【不过你准备怎么办,这家伙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这个嘛……”陶珩斟酌片刻,决定遂了污染物的心愿——
在顾文莳眼皮底下啃对方一口。
他特地重复三遍,告诉[网络]绝不是自己贪吃,他是为了震慑,为了缓解尴尬的局面。
陶珩嘴里说着大义凛然的话语,加上具有欺骗性的面瘫表情,大部分人都会被他骗过去。
但还未触碰到饭后甜点,顾文莳那边按捺不住,主意打到邀请函身上。
“你这个东西,嗯,能给我一份吗?”
顾文莳的视线在两人中来回打转,他伸手似乎想接过一份,但在触碰前,陶珩倏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等等,如今的局面是三人互相欺骗,只有他认识所有人的身份。
要让最高执行官察觉到污染物的身份,不仅难以避免一场恶战,自己的行为也会遭到怀疑。
无论如何,糊弄过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等等!”陶珩再次抬手,强行打断顾文莳的动作,但这次对方一转攻势。
“等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似乎不想让我碰?”
顾文莳支起上半身,即将触碰到邀请函的瞬间,陶珩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但纤长的手指毫无预兆缩回,如逗猫般。
“骗你的,我没有抢夺他人物件的兴趣,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是不会碰的。”
恶劣的想法在内心酝酿,顾文莳又规规矩矩坐在位置上,狡黠的笑容难以捉摸。
“嗯,我知道作为人类最高执行官,你应该不会对我这种人动手动脚。”
陶珩将手上的肉串放下,与顾文莳对峙。
他有意无意透露其身份,目的是提醒污染物,催促对方识相一点,尽快滚蛋。
而污染物小小的脑袋被陶珩的味道塞满,哪里听得懂暗示,他迫切地靠近,想要摘取果实。
塑料板凳在地面划出刺耳的痕迹,顾文莳浅笑:“但好奇的权利应该还是能有的吧?可以说说看,这张白纸究竟有什么名堂?”
一边是言语上的相逼,一边是距离上的逼近,陶珩难以招架。
他的脑袋转来转去,先阻止威胁系数最高的:“你能不能别靠我太近,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