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均回身,在廊尾处看见了另一人。她笑了笑欲启唇,他又扭头回去,过了许久这才扭捏地看了过来。
“他来找你做什么?”
他衣裳乱的很,衣带松散,乌发也是匆匆挽了一下,恐怕是醒了见她不在就跑过来寻她了。她之侍女也未能拦住。
谢灵均仰面,望着他之深眸,“我方才说的话,你听到了?”
祁淮序面也未转,笑,“你与他是何时相识的?可否说与我听?”
她眸光凝住,“你真要问?”
“罢了。”
他不想找不痛快,伸臂将她揽进怀中,低头将她又吻了一遭,许久才放过她,闷声道,“我只恨我未能早一步认识你,那时,你在哪里?为何我未曾见过你?”
说完,他似又想到了别处,“还有纪元,又是何时的事?”
他拈酸吃醋,又恢复了往日脾气。
谢灵均忍俊不禁,笑说:“既是你自己追着问的,那我便就说了。与崔彦台相识之时,我才十四,未及笄。因着崔家姐妹相识之故……”
“够了!我不想听了。”
他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之话语,俊眉紧紧皱着,极是不快。
谢灵均抿唇,搂住他颈脖,喟叹道:“其实早在他之前,我已是见过你一次了。”
他眸光立刻亮了起来,“何时?我怎不记得了?”
有一年的花朝节,她还很小,约只有十二。谢善均为了出门私会情郎,特拿她当幌子,带她出门,未多久,她便撇下自己遁走了。
她孤身一人,同丫鬟也走散了,心中难免害怕,不小心错身撞到了官家人身上。
那人不依不饶,要她道歉。
此时,有一群世子公子走了出来,为她解围,那时他有如明珠之姿,侃侃而谈,笑意爽朗,他似乎以为她无家可归,便好意道:“你若愿意便过来安国公府做事,我去与府里掌事人说。虽不能保你大富大贵,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那时她年纪小,只知迷迷瞪瞪地望着他,当真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周围的几个公子哥却笑话他,“敬恒,你也不怕郡主吃味。”
“往后若要闹了起来,只怕你后院起火,过几日便要科举了,如今节骨眼上怎好出事。”
被人揶揄,他也未恼,只是大笑了一声,沉吟片刻之后便开口:“罢了,我这里的确是不妥。”
说完,他吩咐下人递了银钱过来,自己则是由着那群世家子拥着走了。
她被他的仆从送回了家,隐约从他的话中得知,他们公子是祁家宗子,功课极好,今年科举必能金榜题名。
她暗自记下他之名讳,后来果真听闻那年的状元郎姓祁。
他竟中了状元 !
他这样年轻,便就能中状元。实在是匪夷所思。
在她为这样一个消息隐秘地生起一片欣快之意时,谢善均无意之中告诉她,今年的状元生得明眸皓齿,比探花还要好看,可惜已经订婚了,还是同千金之躯的郡主。
或是她话语之中流露的惋惜之意也将她的心房也轻轻触动。
总之,那晚是个不眠之夜,她竟未有入眠,她感知到有一缕东西从她身体里缓缓流释,这样令她束手无策,也无能为力。
那时的她,尚且不知情为何物。
……
此刻,他又止不住地追问,谢灵均只觉无法言喻,浅笑道,“有一年的花朝节,我才只有十二。”
她比划了一下身量,在他肩以下。
“被路上行人撞倒,你扶住了我。”
“后来,你派奴仆送我归家。”
他愈发皱眉,“可有这回事?”
“我骗你做什么?我又不似你,只知说好话哄我,昨夜你都骗我上当多少次了。”
谢灵均从他怀中出来,轻轻踏上望星台,倚在高台上,俯望整座京都。
他从后抱住她,将俊脸靠在她颈窝处。
“若我回去那年,我会亲自送你归家,再记下你的小名,等你一及笄,便把你娶回来。不教你被任何人瞧见,也不要你被他们惦记。”
“我们恩爱几年,待到了我弱冠,你身子调理好了,便再要霡霂。他难带的很,你是不知道……不过你也不必操劳,他之功课由我管教,衣食住行还有仆从和乳母。”
她被他之话语逗笑,“那我做什么?”
他极是霸道的口吻。
“就只与我在一起。不行么?”
“哪有这样的啊?”
她笑了一声,转眸见他眸色深深,几乎要将人溺毕,她知他情根深种,为她做了许多,可她亦然,除了他,便再容不下旁人了。
“若重回那年,我会记住这个待我好过的大哥哥。”
“然后告诉父皇,我是他的公主。不过那时,我应还是郡主。我要你娶不上李静姝,与她解除婚约。等你中了状元,骏马游街之时,看到你的小女郎们只会惋惜你已做了嘉宁郡主的未婚夫婿。”
“你说这样,好不好啊?”
“妙极!”他弯了下唇,又轻轻衔住她之樱唇,细密地吻了下去。
这几日,两人皆是在公主府内厮守,不知天地几何。
第四日的晚间,他意兴袭来,亲自为她描了花钿,与她一道御马来了游街,也不要任何人跟来。路过大长公主府邸时,他笑说:“可要进去看看我们的媒人?”
谢灵均无不可,待他下马之后,伸臂要他抱,他自也是从善如流,将她稳稳地抱了下来。
长公主门前的仆从极有眼色,待他们上来,已有人进去通传。
可惜长公主已是睡下,过来的是她的一个孙媳,陈氏,知晓来意后,她极是热情地接待了二人,“公主生得真美,我都不敢多看,这便是祁大人了吧?我前日便闻得了你二人的佳讯,真是郎才女貌,般配至极。”
谢灵均笑说:“既姑奶奶睡下了,本宫便不叨扰了。这便与驸马走了,陈嫂嫂不必相送。”
说完,与驸马相视一笑。
“既来了便在府中逛逛。我们后院的海棠开得极好,别处可是赏不到了。”
陈氏说完,又体贴道,“我知你二人新婚燕尔,公主放心,没有旁人敢去打搅,你们尽管去了便是。”
既如此,谢灵均便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