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之中,李颐不禁屏气凝神,但属于身前这人的独特冷木香气竟一丝丝钻入她之鼻腔中,这丝气味极是霸道,竟教她分身片刻专注去嗅。
待她回神时,正好能望见祁淮序无瑕侧面,如琢如磨,皎皎君子,不外如是。他真是一位美男子,昔时卫阶之姿,宋玉之质,当也不过如此。怪不得何家姊妹没见几面就对他一见倾心了,也是难怪那李静姝对他那般执着,竟还抛下郡主的娇矜向他陈情表白……
那他呢 ?
他的心里只有那位亡妻,那究竟是怎样一位女子,竟教他这样出众的郎君如此痴心以付,他竟剜了三年的心头血去招之魂魄,去守着这样一个荒诞无稽之念想。
也许是寂静之夜将她蛊惑,此刻,李颐对他那亡妻有了莫大的好奇,她便也就施施然开口。
“你之发妻,她是怎样的人?”
“她美吗?与何家姊妹比,或与李静姝比,孰美 ?”
祁淮序蓦地顿住,转面过来,正对上她之美眸,稍顿,“如此关头,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
“不能问吗?”
李颐勾了一下唇角。
见他沉默,一幅不想多谈的模样,她便也就悻悻地道:“算了,当本宫没说过。”
很快,他之沉声从侧传来,“她很美、很美……”
“任何人都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他之语声怀有一丝叹息,又是那样轻柔,教人不敢再去细想,也令李颐鼻头酸涩,罢了,她真是多此一问。
未多时,屋外脚步声近了,重重叠叠,竟似有十余人。此刻,又是传来四周民众的哀嚎呼声,他们竟挨家挨户去寻人 !
“唯有这件屋子了,方才无人开门,属下已是问过,此便是那位苏神医的院子。”
听完,那男护卫应声,长靴踏入院中,此刻,在此屋的房檐之上竟还坐着一位执剑的黑衣侍卫,正是在此望风的修九。
“不好,上面有人 !”
有人惊的大叫。
女护卫此时亦拔开了剑,呼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
修九俯面冷哼一声,未有多话,立即跳下,同那男护卫厮杀,刀剑乱舞,叫人听得心惊胆战。
李颐忧心忡忡,“修九怕是难以一挡十,他跟了本宫这么久,本宫实在不忍心,祁大人,不若你就再帮本宫一次 ?”
“我以你为质,你帮我们杀出重围,可好 ?”
她极是诚恳。
祁淮序真是气笑了,“公主对臣就不会不忍吗?公主就不知道心疼臣吗?”
李颐讪讪地看了他一眼,无奈道:“谁教郡主喜欢的是你 ? 若那修九可用,我也便用不着你了。”
听完,祁淮序胸闷至极,简直要气血爆裂,窒息而亡 !
他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再无迟疑,扣住她那截白的晃眼的月腕,发话:“公主以臣为质无用,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们未必会忌惮臣。”
“臣方才骑了马过来,现下就在窗户外面,臣先行出去引开他们,公主趁乱便御马离去。两里之外有一处城隍庙,臣稍后自会去寻公主。”
他既安排地如此缜密,李颐自然顺势应下,之后,他轻轻抱住她,将她送到了窗沿上。
李颐轻松跃下,唇语以示他当心。
祁淮序颔首,又交代了她数句,这才匆匆阖下窗沿,李颐顺利驱马离去,不知为何,一股浓密的失落之感向她袭来,几乎要将她溺毙。
她再一次丢下了他 !
她一次又一次想着利用他,他却在如此紧要关头以德报怨,这令她实在羞愧。
不过她回去又能如何,不过是给他们添乱罢了。
李颐沉重地叹息,随后一言不发地来到了这处城隍庙。未多久,天穹落下了雨滴,竟越来越大,有倾盆之势。在雨声之中,她开始了漫长之等待。
雨夜微凉,李颐拾了几根墙角的老旧的柴木以生火,可那火势刚起便灭了下去,简直叫人心烦意乱。她索性丢了柴木,看了一眼殿前布满尘灰的蜘蛛网的土地公相,朝那方向,双手合十拜了一拜。
“老神仙,我该回去吗?我若是该回,你便给我一点预示,让我把火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