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是在次日日出之时出世的,伴随一阵响亮的啼哭之声,他白藕般的手臂不断挥舞,极是康健。
昏黄灯光之下,小公子鼻骨竟也有了高挺的弧度,绵柔的面上印着同祁淮序极其相似的五官,只是缩小了数倍而已,依稀可见是美男子的轮廓。乌发也是生的极好,浓密雪亮,惹的屋内一众奴仆皆是惊羡不已,道是如此好看的婴儿真是少见。
郑嬷嬷抱去擦洗之后,祁母亲自为他穿上了几月之前就已备好的小肚兜和软靴,小心翼翼地包在襁褓之中,只觉爱不释手,看一眼心就要化了。
如此绵绵软软的小团子,比祁敬恒出世时可乖巧多了。
她慈爱地看了又看,又命人下去分发赏赐。见祁淮序仍是蹲在床塌前,守着累昏过去的谢灵均,她便叹气一声,招手让他过来,“你没还见过呢,也不想看一眼 ! 混账 !”
祁淮序这才轻轻瞥了一眼,果真是如同一只小小软软的糯米团子,他之轮廓肖像自己,可细看之下,眉眼却像极了妻子。
他轻轻接过,亲了亲他挥舞的小手,又抱他到谢灵均那里,柔气地道:“灵儿,儿子很生的好看,很像你。”
谢灵均羽睫之上残存泪滴,紧紧阖眼,已是累极,昏睡了过去。
祁淮序捏了捏儿子的鼻子,没好气道:“往后,再不许你欺负我妻 !”
小公子立刻啼哭,小嘴张瘪,仿佛极是委屈。
祁淮序将他抱远,不欲令他把谢灵均吵醒,耐心地哄了又哄,他却是丝毫不给面子,正巧,这时安国公祁浚走进了院内,祁淮序立刻将儿子抱给了他。祁浚颇为惊喜,被乖孙扯着胡子也是呵呵大笑。
祁母走了过来,笑道:“敬恒,你可有取名,说来听听。”
祁淮序沉吟片刻,“单名一个蔺,有之进取之意,如何?”
祁母颔首,极是认同,“那小名 ?”
“等着他娘睡醒,亲自赐名。”
祁淮序深眸款款,令人不敢逼视,一瞬之后,他郑重开口,“我儿百日,便将徐氏放妻劝归吧。”
“娘,你也舍不得蔺儿离开生母,记在旁人门下吧……”
祁浚亦有此意,当初徐映进门也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徐阁老那里也是通过气的,无有不可之处。
祁母见祁淮序如今没了谢女便活不了的样子,轻哼一声,又是道:“她九死一生,为我诞下如此麟孙,也是理应如此。往后,你也收收脾气,不要旁生节枝。你们都平安度日,蔺儿也平安长大,我已是心满意足,旁的事,我自会尽我之力护下。你安心做你之事便可。”
祁淮序含笑应下。
“你脖子上这伤,惹眼的很 !”
祁母没好气地提醒他,又命下人带他下去处理伤口。
“小伤而已,无妨,早就不疼了。我去看看灵均有无醒来……”
祁淮序说完,人立刻疾步远去,显然心思早就是飞到了她那里。
……
谢灵均这一睡便足足睡了一整日,直到第二日清晨,伴随着莺啼之声,这才清醒过来。枕旁祁淮序也立刻惊醒,伸臂横放在她胸前,“你终于醒了……”
他长舒一口气。
屋内未点灯,唯有窗沿之下探进来的一丝丝熹微晨光,谢灵均无法看清他之面容,唯有一丝轮廓以辨认他人。总之,她轻轻颔首,握住他手臂,立刻发问 :“孩子呢 ? 他如何了?”
祁淮序反握了下她绵柔的手,笑了一声。
“他很好,生的很像你。很好看。”
“等着,我抱来。”说完,他便下榻,没多久就将襁褓之中,哭作一团的小人抱到了谢灵均怀中。
谢灵均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哭得这么厉害?他方才还睡着么 ? 你把他闹醒了?”
祁淮序默默颔首,有些不敢看她。
“他等会又睡着了。无碍。”
谢灵均小心翼翼地抱着儿子,为他擦泪,忍不住又是埋怨。
“灵儿,我只是碰了碰他小足,旁的什么也没干 ! 真的 !”他如此解释道。
谢灵均轻哼了一声,又低头哄着儿子,好在母子连心,他很快便止住了哭泣。她看了一眼又一眼,只觉怎么也看不够,将自己亲手做好的虎头帽给他戴上,他竟眯了眯眼,甜丝丝地笑了。
“小霡霂,我是娘亲呐。”
她低声说完,在他粉嫩娇柔的小脸上亲了又亲。逗弄一番后,儿子又睡着了,乖顺地靠在她臂弯之中。
“方才你唤的,是他小名吗?”
身旁祁淮序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