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看到这些星星点点的红色,才真的有了快到新一年的实感。
做完这些,离晚会开始还有一会儿,他们索性都先上楼洗了个澡,下来时,瞿期带了条更宽大一些的薄毯,手里还拎着那两只小猫玩偶。
“把这个带下来干嘛?”应知寒问。
瞿期理所当然道:“总不能它们爸爸在底下看电视,留它俩在上面独守空房吧。”
这句话实在让人很难评价,应知寒噎了一下问:“你什么时候认的它俩当儿子?”
“这你就别管了,”瞿期把俩儿子放茶几上,说,“不止我,也是你儿子,你那只跟我姓,我这只跟你姓。”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过于离谱,他刚说完也笑了起来。
瞿期摆好玩偶,把薄毯抖了一下,然后等应知寒在沙发上坐下,他就往那边一缩,用毯子将他们俩搭了起来,颇有种字面意思上的“相依为命”之感。
而时间也刚好,不偏不倚地晃到了八点,电视上开始倒计时,伴随着欢庆喜悦的歌舞声,晚会正式开始。
对瞿期而言,每年的春晚即便再不好看,他也依旧会待在电视机前看一会儿。仿佛没有这个环节的话,就不算是真的结束上一年。
节目开始没多久,他就拿起下午买的零食吃了起来,以至于应知寒耳边除了节目声,更为明显的是这个跟仓鼠囤粮似的动静。
偏偏这人自己吃还不过瘾,每开一样东西,还得递到嘴边拉着他一起吃,硬是搞出一种不赶紧吃掉就要过期的架势。
但不知道是吃饱了就犯困,还是今年晚会实在没看点,刚开始的时候,瞿期还会跟他讨论一下哪个歌好听,哪个语言节目勉强还行。
看到中途,耳边的仓鼠囤粮声就渐渐停了,讨论的频率也开始降低,到最后完全消失。
应知寒微微侧过头,看到瞿期闭眼靠在他肩膀上,呼吸很轻,眼睫被灯照下一团浅淡的阴影。
他小幅度偏头找了找遥控,打算把电视声音调小一些,没想到还没怎么动,靠着他的那颗脑袋就先挪了一下。
“几点了?”瞿期咕哝着问。
“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到十二点,”应知寒说,“困了就上楼睡?”
他声音压得很轻,低低的带着些颗粒感,容易让犯困的人更加放松。
肩上的脑袋隔了会儿才左右蹭了蹭,像在摇头,开口的声音又轻又懒:“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要跨一下。”
应知寒拆台道:“元旦那天也没见你跨。”
瞿期困得思绪迟缓,过了几秒说:“那不一样,那是特殊情况。”
说完,他意识到耳朵有点发痒,不知是在人肩上蹭的还是什么,然后裹着薄毯往另一侧一倒,直接躺到了沙发上。
应知寒叹了口气,从毯子盖住的地方把遥控拿出来,把电视音量关到了静音。
然而下一秒,这位看起来睡着的人又闭着眼开口了:“你怎么把声音关了,我在听的,我还等着听倒计时跨年呢。”
应知寒:“……”
行吧。
于是他只好把音量调上来几格。
春晚这种东西,应知寒已经很多年没怎么看了,刚才被人拉着探讨时觉得还勉强能看,现在自己安安静静看着,倒觉得每个节目的时间都漫长无比。
好不容易熬过剩下的五十多分钟,主持人们开始说着零点前的寄语,再过不久就要敲响新年的倒计时。
但当应知寒往沙发一侧看过去时,那人像是已经安静地睡着了,对电视里的发言毫无察觉,薄毯也被推开了一些,右手垂落在沙发以下。
他站起身,放轻动作走过去,握住瞿期的手,想给他放回毯子里,但刚一碰到皮肤,就被对方反握住手拽了一下。
沙发上的人没睁眼,嗓音带着点懒懒的笑意,问他:“想干什么?”
应知寒被拽得倾身,另一只手撑扶了一下沙发靠背,说:“没干什么。”
瞿期睁开眼,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近,并且因为面前这人扶着沙发的缘故,几乎整个上半身都挡在他上方。
他耳热了一下,倒打一靶问:“那你凑这么近干什么?”
应知寒垂眸看着他,说:“你自己拽的。”
话是这么说,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两人都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客厅的灯光调得很暗,电视不断切换着画面,发散出变幻绚烂的光影。
他们呼吸很轻,距离也很近,在这样的环境下,落到对方耳朵里就显得极为明显。
几秒后,应知寒动了一下手,却又被沙发上的人拽住。
瞿期说:“你还没跟我说新年快乐。”
电视里,主持人已经开始最后的致辞,倒计时近在眼前。
应知寒“嗯”了一声,目光在他鼻尖下停留了片刻,又一如往常那样收了回去。
瞿期喉结轻滑了一下,然后就看到眼前这人微微俯身,向他靠了过来。
分明接过很多次吻,但或许是周遭氛围太好,还是让人有些紧张。
瞿期一手攥着毯子,一手紧紧抓着应知寒的手,在这张面孔几乎要触上的时候,闭上了双眼。
等待的这一秒让人觉得被拉得无限长,但预想中的触感却并没传来,唇角反倒碰上轻软好闻的发丝。
瞿期还没来得及睁眼,意料之外的触碰就让他从脚底到头顶瞬间攀起一阵痒意,连带着半边身子都发麻——
应知寒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十!九!八!……五!四!三!……”
春晚的画面变成一块钟表,主持人和观众高昂的倒数声像是隔着雾,从几万光年外穿到他的耳朵里。
“……一!”
最后一个数字结束时,屋外霎时升起此起彼伏的烟花声,瞿期在客厅都能感受到忽明忽灭的光。
应知寒的嗓音和电视里的祝福重叠,低低地响在他耳边。
“新年快乐。”
“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