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大早,瞿期刚进教室,就感受到了空气中兴奋躁动的因子。这些因子一整天都处于非常高浓度的水平,到晚自习最后一次排练时,就更是到达顶峰。
从教室到舞蹈室的路上,几十个人一直在吵吵闹闹,有讨论明天要买点什么去礼堂吃的,有纠结到底是买荧光棒还是买小旗子的。
等他们全到舞蹈室的时候,祝晴已经多等了三四分钟了。
“我看你们兴奋得不得了,明天白天还有课,不给我好好上完,等元旦回来我再跟你们挨个算账。”祝晴清了清嗓子,哑声说,“我今天嗓子不舒服,最好不要让我发火。”
她说完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刚进舞蹈室的瞿期和应知寒,手指抬了一下说:“哦瞿期,你跑一趟,去我办公桌上把我的小蜜蜂扩音器拿来。”
刚被糊了一脸雪的瞿期:“……”
他深吸一口气,拉长调子“哦——”了一声说:“只拿扩音器么,还有没有别的要拿?”
“没了,”祝晴说,“就这个。”
瞿期瘪了瘪嘴,对应知寒说:“那你先过去准备排队吧。”
“嗯。”
看他转身下楼后,应知寒朝舞蹈室中央的人群走去。
他路过一个男生时,忽然拍了拍对方的肩。
两分钟后,祝晴咳了一下说:“人来齐了么?来齐了就按照之前的队形排好吧——”
她目光忽然扫过最后一排的两端,左右指了指说:“应知寒你怎么也换到这边来了,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觉得自己右脸比左脸好看?”
应知寒淡声“嗯”了一下。
祝晴乐了,虽然很难说是真笑还是气笑的。她没好气地说:“我真是看不懂你们这俩人,两个长得帅的倒是一个比一个臭美,我反正没看出来你和瞿期的左脸右脸有哪不一样。”
听到前一句话,有胆子大的男生接了一句:“祝老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剩下这些既长得丑,而且还不在意自己形象吗?”
祝晴这下是真笑了,她笑完冷哼一声说:“我可没这么说,你自己要是想这么理解也行,就是不要拉别的同学下水。”
问话的男生幽怨地“靠”了一声,全班瞬间笑起来。
“行了,队形就这么站了,别再给我变来变去的,到时候队形不好看你们自己负责。”祝晴说。
瞿期拿着扩音器回来,还在楼梯上就听到笑声,他进门直直地走过去,把手里东西拿给老师。
回队伍的时候刚想着找个人问问在笑什么,谁知刚走到最后一排,就看到自己位置右侧变了个人。
?!
等一下。
应知寒为什么也换到他旁边来了?
他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一秒,然后顶着已经直立起来的头发走过去,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祝晴吹了吹扩音器话筒,说:“好了,现在人齐了,我们开始晚会前的最后一次排练了。”
瞿期没来由——准确来说是有来由地有点心虚,他余光瞥了一眼应知寒,低声问:“你怎么站这儿了……难不成你也觉得自己右脸好看?”
他后半句话本来只是腹诽,却一下嘴快说出来,瞬间意识到自己好像不打自招了。
合唱的声音响起,祝晴目光在前面不停扫视着,让这个等待回答的间隙显得无比煎熬。
等到她的目光移开,应知寒才没听明白似的问了一句:“什么右脸好看?”
听到这几个字,瞿期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咚”一下回落回去,合着他提心吊胆这么几天,实际上应知寒那晚根本就没听到?
他放心下来,语气也坦然不少:“那你站这儿干什么,老师把你调过来的?”
“不是,”应知寒眸光从眼尾扫了他一眼,低低地说,“有话问你。”
瞿期的心跳又提起来,他迟疑地说:“问,问什么?”
祝晴的目光又看过来,再次拉长了这个煎熬的间隙。
片刻后,应知寒才说:“外婆问你……什么时候再过去吃饭?”
瞿期理解了一下这几个字,坐过山车般的心跳再次回落到胸腔,连语气都有些不可置信:“你大费周章换个位置,就为了问这么一句话?”
应知寒“嗯”了一声,隔几秒说:“你以为还会有什么?”
“没,没什么。”瞿期说,“就是感觉你有点像是在用大炮轰蚊子。”
他说完就没了下文,应知寒提醒道:“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
瞿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心术不正”,显然不适合再去,去了大概率也是坐立难安。
但邱老太太人挺好的,他又不想拂了老人家的好意,思索了一会儿说:“改天吧。”
反正改天就是改天,鬼知道具体是哪天,改到下辈子都不一定。
应知寒沉默几秒说:“好。”
最后一遍排练完,祝晴说:“之前说过了,明天上台唱歌的时候穿衬衫款的校服,配上那件针织马甲。还有就是,虽然礼堂每年的空调开得很高,但你们里里外外还是穿厚点,别感冒了。”
叮嘱完之后,她手掌一挥说:“行了,回去接着上自习,给我静下心来,让我逮着谁浮躁的,明天不给你发手机。”
话虽这么说,然而到了31号的下午,刚一下课,祝晴就把住宿生的手机拿到教室,让他们挨个上来认领了。
等她一走,班里别的学生也不藏了,通通把手机大摇大摆拿出来玩,有的甚至还争分夺秒找教室的插座充电。
晚会六点半开始,高一高二的节目比较花里花哨,去食堂的路上能看到不少各异的妆造,那些裙摆从羽绒服底端露出一截,随着动作轻晃,像春日的花苞。
瞿期他们班的合唱节目用不着化妆,不必那么忙碌,吃了晚饭慢悠悠溜达到礼堂,也才不过六点。
一中的礼堂很大,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五六个门,班长提前在教室发了班级座位区域,刚好靠近右侧的一个门。
路过舞台后方那个门的时候,已经有主持人和第一个节目的学生在候场了,他们的妆容看起来隆重又大气,还有两个在补口红。
李恣收回目光说:“所以高年级真是有利有弊,虽然节目挺无聊,但是既不用化妆,还不用费尽心思想要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