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从自己有记忆起,家中就一片鸡飞狗跳。
牧知忆对他父亲最深的印象就是十四岁那年韩双带着一众亲戚,把他打成了残废。
因为什么来着?
哦,对。
因为同妻。
结婚那么多年,他妈才知道牧泽林一直有个养在外面的男小三。
不能说是小三,那个男人是在他俩结婚前就已经在一起了。
要真论个先来后到,当小三的另有其人。
家里跟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韩双一进门就仰着头叫“姐”。
牧知忆回来没带什么东西,就这么站在楼下看上面的女人。
“知知。”女人难掩激动,“知知回来了?!”
牧知忆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情。
他提着包站在门口,看着跌跌撞撞奔向自己的女人轻声叫了句“妈”。
上次叫她,还是在三年前。
在他跟祁伽分手的第二天。
牧知忆甩开韩静的手,泪水就像坏掉了的水龙头一样,崩溃疯癫:“妈,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行吗?行吗?!”
歇斯底里,可惜那个人听不见。
现下韩静还红着眼眶:“知知这次不走了好不好?”
“别说没用的。”牧知忆就跟那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甚至都没有从玄关处走出来。
他冷道:“你这又是闹哪样?非得让我烂在这里,你才满意?”
韩静错愕惊慌:“我没有知知,知知……知知,妈妈没有……”
“牧知忆!”韩双表情不悦,“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这些人,如果可以的话,这些人牧知忆永远都不想看见。
可这世界的很多事都是事与愿违的,越想怎样越不能怎样。
数不清多少次牧知忆想从这个地方彻底逃离,可偏偏根部在这里扎了根。
他以为风筝飞远了,可回头线还被人用自以为是的爱拽在原地。
“你不是说她快不行了吗?”牧知忆冷冷看着韩双,嗤笑,“所以把我骗回来是为了什么?又想像之前一样给我下药?还是把我关起来?”
韩双一噎,不自觉加大音量,好像这样就可以把他们的所作所为掩埋:“我们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想学你那个人渣爹?说出去闯事业,谁知道到底是干嘛的?!”
牧知忆胸口剧烈起伏,耳畔嗡鸣不止,依稀听见韩静在劝什么,紧接着韩双突然抓住他胳膊!
牧知忆一惊,反手推开他:“你干什么?!”
“知知!”韩静大叫道,“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离开妈妈……你不能离开……”
“放开我!”牧知忆狠狠推开韩双,转身要去开门,而韩双动作比他更快——
牧知忆只听见“咚”地一声,脑子发懵,眼前模糊。
他身形晃了晃,听到韩静在哭,心中却激不起半点水花,反而一片荒芜悲凉。
为什么会有母亲会这么对自己的亲孩子?
诸多情绪一股脑全挤压在胸腔,牧知忆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只是祁伽……
他好不容易追上的祁伽……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敲门声突然炸起!
有人气势如虹:“开门!警察!”
牧知忆瞬间回神,全身各项机能敏感度飙升至顶,他什么也听不见,只凭感觉向门口冲过去——
大门被暴力破开,一人裹挟着寒气稳稳接住了他。
场面乱成一片,祁伽紧紧抱着牧知忆:“伤到哪儿了?”
“祁伽?”牧知忆分不清这是幻想还是现实,死死抱住他,眼泪瞬间就出来了,“小年哥,是你吗哥?”
“是我,我来了。”祁伽一遍一遍揉着他的后脑,吻在牧知忆侧脸,“别怕,小年在呢,别怕……”
牧知忆颤抖着呼吸抓住了祁伽衣服。
祁母眯着凤眸,跟旁边男人语气淡淡:“寻滋闹事、家暴、非法拘禁……能多问就问。”
警笛拉响,渴望自由的风筝断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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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录做完,牧知忆在门外见到了一直等在原地的祁伽。
“头还疼吗?”
最先说话的,是祁伽。
牧知忆精神状态看着很差,摇摇头,只凭本能被祁伽抱着。
“没事了……”祁伽说,“都怪我,我应该早点问清楚的,不该误会你这么久。”
牧知忆摇头。
“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放心交给我。”祁伽很轻很轻地笑了下,“以后有什么事解决不了都尽管来找我,我一直站在你这边。”
“对不起祁哥,我……”
“嘘。”祁伽轻轻按住他嘴唇,余下一只手去牵牧知忆,柔声说,“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