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嫂费心了,家中的嫁妆都是定好的,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裴如茵道,“只是……”
戚时微耐心地等她说完。
裴如茵吞吐几下,终于道:“听闻那李家郎君也是来年的春闱,已经入京赶考了,在太学附近贷了间屋子。他们年轻学子总是在一处议论文章的,若是九哥得空,能不能请他帮我瞧上一眼,也不必瞧别的,只要……只要……”
戚时微会意地笑起来,小声说:“是不是要瞧瞧相貌如何?”
“只要性情好,是个温雅知礼的就好。”裴如茵羞涩片刻,终归是说完了。
“好,”这不是什么大事,戚时微应承下来,“等你九哥回来了,我便同他说说。”
“多谢嫂嫂!”裴如茵忙不迭的连声道谢。
“这有什么?”戚时微失笑,“说起来也是我疏忽了,为你备嫁,原该是多来问问你的。”
只是先前一直是罗氏与米氏为先,她们二人不提,戚时微也不好贸然拿这个主意。
此话一出,裴如茵简直有些惶恐了:“嫂嫂能帮我这一回,已是殊为难得了。”
“不碍的。”戚时微温柔地说。
“嫂嫂,你真好,”裴如茵微红着脸道,“又温柔,又客气,还长得这样美貌。”
罗氏和她年纪差得太大,姑嫂之间并无什么话聊;米氏又一力盯准了裴夫人奉承,对下都只是泛泛。戚时微还是第一个能面对面引她坐下说话,还待她如此亲切的人。
“你莫太客气了,”戚时微倒叫她夸得脸上一红,“往后若是有空,多来我院里坐坐。”
两人都不是能言善辩的性子,对视一笑,竟觉出一点亲切来。裴如茵再三谢过戚时微,这才出了院子。
*
晚间裴清荣回来,戚时微便将这事同他说了。
裴如茵算是远嫁,她的未婚夫家在大同为官,原本是一面也见不着的。恰逢明年开春会试,她那未婚夫婿入京赶考,想托人打听一二,也是未婚小儿女的人之常情。
戚时微刚经过这一遭,很能感同身受,同裴清荣絮絮交代着:“你也不必多问什么,只寻个机会去亲眼看一回,看其人相貌性情如何,有没有酗酒、嗜赌一类,再看看他身边跟着的是寻常书童,还是美貌丫鬟……”
裴清荣听得笑了:“你倒操心。”
“女子嫁人前,总归是忐忑,你是十娘的兄长,也该替她瞧一瞧。”戚时微想起自己出嫁前,也是巴望着能瞧上裴清荣一眼,才算放下心来,语气不由柔和了些。
裴清荣敏锐地捕捉到重点:“你那会儿只见了我两回,可还算满意?”
“去,我跟你说正事儿呢。”戚时微嗔他一眼,抬手虚推他一把。
“这可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正事了,”裴清荣轻轻松松伸开手掌,便包住了她的手,“阿竹若是哪儿不满意,我也好改。”
他眼睛一弯,长长的睫毛映着眼底波光潋滟,像是含着流动的月光。偏生这人还格外专注地盯着人瞧,叫人目眩神迷。
戚时微本来就禁不住逗,被这样一看,满脸火烧似的红,一直蔓延到脖颈。裴清荣轻轻笑起来,不再追问,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又在她耳畔那粒红痣上轻啄了下,换得戚时微红似滴血的耳根。
戚时微反手拍他一下,被裴清荣伸臂一捞,整个抱进怀里,不得已顺着这力道坐到他身上。裴清荣坐得很稳,一把将人接住,手倒并不作乱,只是一下一下摩挲着戚时微的掌心。
满室皆静,唯余壁上的烛火静静跳跃着,映出一对儿缱绻的影子。
芝麻满脸懵懂,不知道这两人是在干什么,一边大声咪呜,一边不停地伸爪猛挠椅子腿,又去扯戚时微的裙角,试图把两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