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秦婠以瞥向裹在斗篷里的凌安怀——它们还带了个不稳定因素。
这些大能施展拳脚,本事不敌的便是遭了罪。瞧那趴了一地的人,凌安怀再次感受到了修仙界真正的残酷。
在这里,人命当真低于草芥。就算在这场对峙中有修士无辜死去,也不会有人惋惜,更不会有哀叹可怜可悲。只有一句草草的:死了啊,三个字,抹去那人的一生。
在上界,人命就是如此不值钱的东西。
凌安怀咬牙,眼眶发红。她怎么能,感觉到理所应当啊,这个吃人的世界,快要将她侵吞同化。
“涂丹,你不在你的青丘待着,怎么跑来我这边远小地儿了?”秦婠以说话的声音很舒服,就算话里带刺,在听到耳朵里以后也会觉得沁人心脾。
涂丹见秦婠以没有了攻击意图,便收起威压,那些趴在地上起不来的人闲言碎语两句后站起来。有些胆大的该做什么做什么,有些惜命的畏手畏脚地远离了。
“我做我的事,需要过问你吗?
忽阑子上前来扶住凌安怀,眼神瞟向后方,示意询问凌安怀要不要先行离开。
凌安怀看了一眼正在自我疗伤的尤凊,又看向涂丹和秦婠以,觉得逃走不是好办法。但在这里傻站着似乎也没有什么用。
正当凌安怀犹豫之际,秦婠以突然闪身出现在她身前,于她距离仅有三步左右。
忽阑子当即作出攻击判断,却被凌安怀死命扣下手腕,并用纯灵体的气息拼尽全力包裹感染忽阑子。
同时,涂丹也立刻闪现到凌安怀身旁,尾巴从长衫下钻出来,遮挡住凌安怀与忽阑子。
“防得这么紧?你这样的大妖,干什么这么保一个小小的元婴?她身上,有什么秘密——”
“秦婠以,”涂丹的声音仍然是那样,轻飘飘的妩媚,可是这次,却从中多出了杀意,“闭嘴。”
秦婠以温温柔柔地收起黑伞,露出颇为标准的姬发。
记忆中,凌安怀曾于秦婠以有过三次轮回。一次是作为好奇跟随,最后亲手掐死;一次是碰巧发现秦婠以藏起来的秘密于是为虎作伥,最后腻了杀掉;最后一次,是想要速通时,引诱秦婠以跟随,最后用她杀了很多人,然后反过来被秦婠以杀死。
怎么尽干些对不起人家的事呢?凌安怀现在看到秦婠以,就是一种愧疚心理。记忆里失去情丝缺乏感情的凌安怀倒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怜她现在要背负起这份愧疚。
“无趣得很,四十年不见,竟还是这副样子。”秦婠以装作无奈托腮,一双凤眸却是恰好滑向凌安怀的方向。
这个人,投来的目光很奇怪。可惜自己并没有能看懂命途的慧眼,不然,这么稀奇的纯灵体,她也想悄悄未来是何种走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尤凊最终还是没有让剑归鞘,眼睛在凌安怀和秦婠以身上打量,“秦婠以,也就三百年,你就把我忘了?”
秦婠以一愣,打量起尤凊,最后目光停留在尤凊胸口:“哎呀,原来是凊姐姐,真抱歉呢。”
忽阑子看着这几人很明显熟悉的样子,又看向始终保持沉默的凌安怀,隐约察觉到,凌安怀在经手的事情可能跨度比她想象的更大,更复杂。
几个活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大妖,一个有着庞大势力和稳固信徒的上界势力主,还有一个好像很年轻的势力主,以及莫名活了几百年的大师姐……重重迷雾,围绕着凌安怀一个人。
她就像所有风暴漩涡的中心,虽然最为核心,最重要,可是却无法从中逃离,也无法操控漩涡,只能在其中随波逐流,然后拼命的苟延残喘。
或许……
凌安怀比她想象中的,更珍惜和封琚月在一起的时间……
在这之前,忽阑子其实一点也不认为,凌安怀对封琚月有情。
但李摩诃很坚信,凌安怀是有的,所以有意无意纵容溺爱一下。
自己在感情上面的事,怎么都比不过李摩诃啊。
是因为,自己和凌安怀一样,擅长逃避吗。
就在忽阑子思考之际,凌安怀忽然转过身,肉眼可见脸上带着疲惫。
“忽阑子,你不该来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应该的。”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秦婠以的秘密,凌安怀发觉了涂丹诱惑忽阑子来上界的真实目的。
但这一番话,听得忽阑子云里雾里。
“怎么现在还在说这话?”
忽阑子话刚落下,涂丹便一挥手,几人便出现在客栈房间里。
一如既往令人畏惧的空间把握能力。
桃霁岚见到凌安怀回来,便毫不客气将神识怼到凌安怀身上,四处扫描打量,确保凌安怀万无一失。
秦婠以很习惯于空间移动,因此也并不稀奇,毕竟她如果不愿意也不会跟着传送过来。她优雅坐下,黑伞倚靠桌案,漫不经心环视一圈,将屋中几人的情况纳入眼底。
大妖陆吾,大妖涂丹,实力综合合体期以上,无限接近渡劫;白城的信众,曾经众主集会上见过,本命法器好像是上界某地的植株;尤凊,没有太多的变化,还是那样只关心剑。
然后就是,很明显的两个下界人。一个上品火灵根,三十多岁的元婴,很不错嘛,蛮优秀的,在上界这样的人才都是凤毛麟角。
至于那个斗篷人,修为被斗篷阻隔,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并且持续不断用自己的气息遮盖同伴的气息。这个灵力的感觉,总觉得,在众主集会上……
“本来就打算找你的,既然你自己找来了,那正好,听听我们这边的要求。”涂丹已是收起尾巴,端正坐好。
秦婠以好奇的浅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涂丹目光落在忽阑子身上,忽视掉凌安怀快要克制不住的愤怒和杀意,说道:“你试试,能不能把她体内的——”
“涂丹!”